雨一直下。
驛站靜得一絲聲音都沒有。
蘇眠醒來時,腦袋昏昏沉沉的。好黑,怎回事?她掙紮著起身,還沒說話,就被一隻大手
捂住了嘴。
“景希?”
景希無聲地笑了,“怎知道是我?這次可沒有腳步聲。”
蘇眠隻覺得耳朵癢癢的。她恨恨地拍了下景希的手,“味道!”
景希挑眉看她。蘇眠一臉莫名其妙,見蕭蕭和暖暖趴在桌上,“這……”
“水有迷藥,留宿驛站的旅客都昏迷了。”
“那你?”
“我來救你。”
蘇眠扁了下嘴,“說吧,要我幫你做什?”
景希讚賞地看了她一眼,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
靜悄悄的夜突然響起踩在樓梯上的嘎吱聲,然後是拖動東西的聲音。
“來不及了,你快走!”
景希趕緊把床單撕成條狀,連接成繩,一端係在蘇眠腰上。瞥見她立在牆角的盒子,打開一
看,原來是弓箭。
“把這個也帶上。”景希說著將盒子塞到她懷。
蘇眠坐在窗台上。景希手中的繩子一點一點地往外放,看她平安落地,才長舒一口氣。
“砰!”
門一下撞開了,走廊燈籠昏黃的光灑落進來。
“四皇叔,別來無恙。”
景琛微微挑眉,沒想到在自己完全掌控驛站的局勢下,這個侄兒還這般冷靜。
“你在江南苦心孤詣,皇叔也不能置身事外不是?”
景希冷哼一聲。
景琛並不在意,笑道:“我們叔侄倆好久不見,敘敘舊也好。”
“請吧,太孫殿下!”
景琛撥動著手的扳指,卻並不出言阻止屬下魯莽的動作。
景希大步邁出房門。景琛朝屬下點點頭,才慢悠悠地下樓。
兩人在大堂相對而坐,各自的護衛都守在身後。景琛命屬下將所有留宿的旅客都抬了出來。
範驛丞清點之後,畢恭畢敬道:“回稟四皇子,樂安縣主人不在這兒。”
景琛喝茶的動作頓了一下,“樂安縣主?”
“嘶……”
“稟告主人,有人偷馬跑出去了!”
景琛擺擺手,五名侍衛躬身行禮後快速離開。已經有幕僚小聲地告訴他樂安縣主的情況。
“怎,你想依靠蘇季威的女兒扳回一城。景希,這可不像你?”
“哦,那怎像我?”
這孩子和他父親可真不像。景琛已經不太能想起已故的大哥了,隻記得他是一個敦厚的人。
父皇最純粹時候生的孩子,不像後來為了大業不得不娶的女人生的孩子,自然寵愛有加。大
哥不聰明,卻是那個位子天然的繼承人。早逝後,連他的兒子都能得到父皇的厚愛,真是偏
心啊。
這個侄兒小時候一個人睡在宮殿都會害怕得發抖,連被小太監欺負也不知道還手。這般懦
弱的性子沒想到在宮居然活了下來,現在還能像毒蛇一樣咬自己一口。錯了,是三年前就
咬了自己一口。
“四皇叔在想什?”
景琛微微一笑,朝身邊人示意。那人立刻心領神會,命下屬將所有的人潑醒。
冰冷的水潑在身上,大堂的旅客漸漸轉醒。膽小的人看到架著的明晃晃的刀子,兩眼發暈,
尖叫著昏了過去。其他人都瑟縮著發抖,大腦一片空白。
蘇護握著蕭蕭的手,四下張望,沒有發現蘇眠的身影。他不動聲色地低下頭,景希對麵的人
似乎來者不善的樣子。
景琛捏捏手指,“聽聞太孫殿下在中原一帶和江南為民請命,平民莫不盛讚殿下賢德。隻是
不知今日賢德的太孫殿下能為百姓做到什地步?”
話音剛落,景琛身後侍衛紛紛把刀架在旅客脖頸上。鋒利的刀刃閃著寒光,驛站響起斷斷
續續的抽泣聲。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
“篤,篤”的馬蹄聲在響徹在山路上。
“媽的,那女的故意帶我們繞圈圈。”為首的侍衛抹抹臉上的雨水,原本以為逮這個小妞是
最輕鬆的,沒想到是個烈貨,居然敢耍耿大爺。
馬在山林口轉悠了幾下,打著響鼻不肯進林子。耿姓侍衛勒住韁繩,喝道:“兄弟們,衝進
林子,抓住人,王爺重重有賞!”
雨下了整夜,霧氣籠罩的山林像一個黑的怪獸,張著血盆大口,隻等人進入的瞬間,便
會吞噬殆盡。
騎馬走在最後的侍衛打起了退堂鼓,“耿哥,這林子看起來……不太吉利。”
回應他的是同伴奚落的哈哈大笑。
“嗖!”
一隻穿雲箭直直射入第二個侍衛的眉心。他轟然倒地,笑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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