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圍著餐桌坐好，向晴讓大嫂幫忙照顧雅雅，自己和兩位奶奶將晚餐逐一端上桌。雅雅還是有些不適應，乖乖坐在媽媽的懷，看著周圍好像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家人，但最終還是被香甜軟爛的小米粥和菜團子所收服，安靜地吃飯。另一邊，石頭和五兒早已鬧成了一團。吃飯之前，石頭就帶著弟弟在兩個院子跑來跑去，快樂的笑聲是這場團圓最好的背景音樂。顧媽媽喊他們回來吃飯，石頭自然地領著五兒進屋，幫他脫掉外套，帶他洗手，入座，一個大哥哥儼然已經有模有樣。向晴碰了碰旁邊的大嫂，小聲說：“石頭以後肯定是你的小幫手。”大嫂欣慰地笑了：“已經是了，他爸總不在家，他放了學就回來照顧我，好幾次都推了小夥伴的邀請。”向晴點點頭，在心給石頭點了一個大大的讚。

    吃過晚飯，又聊了幾句，大伯看大家都有些累了，便揮揮手讓他們都回去休息。路上，顧爸爸拉住顧風，問他今天晚上能不能讓五兒跟他們老兩口一起睡。顧風也沒什把握，試探著把五兒交給爺爺。顧爸爸一把抱起孫子，打著商量：“乖孫子，你爸爸媽媽那個床比較小，睡不開，你這幾天跟爺爺奶奶睡好嗎？等會讓奶奶給你洗澡，兩位奶奶還給你們做了新被子，你看好不好呀？”五兒看了看媽媽和她懷的妹妹，又看了看爸爸，隨後抱住爺爺的脖子，似乎是同意了。向晴說：“那就辛苦爺爺奶奶了，等下我讓顧風把五兒的衣服送過來。”

    大家各自回房，顧風打了兩大盆熱水分別給顧媽媽和向晴送去，又來到父母的房間幫忙給五兒洗澡。有了爸爸的陪伴，再加上有自己喜歡的沐浴露和小鴨子，五兒玩了一地水才讓顧風給他擦幹淨身體，穿上睡衣，放到大床上。顧媽媽專門給兩個孩子做了小枕頭和小被子，顧風幫五兒蓋好，給他講故事，直到他睡著了。看老伴去洗漱了，顧媽媽把顧風拉到一邊，小聲說：“小風，你等下回去跟小晴說清楚，我們可不是重男輕女，隻是想幫你們減輕些負擔，也想跟寶寶們親近親近。隻是雅雅比較依賴小晴，不太好交給別人帶。我看剛才小晴臉色不太好，可別讓她誤會了。”顧風笑了：“媽，小晴不是那樣的人，您別擔心了，不用我說，她也不會那想。我先回去了，您跟爸早點休息吧。夜五兒要是鬧的話，給他喝點水就行。他活動量大，容易口渴。那我先回屋了。”

    顧風輕輕拉開門，看到向晴正半躺在床上哄雅雅睡覺。感覺到有一絲涼風吹來，向晴也沒回頭，繼續給雅雅說故事。直到小丫頭抱著娃娃睡著了，向晴才輕輕下床，捶了捶腰，拿了洗漱包準備去洗澡。顧風的心沉了一下，媽媽的直覺是對的，向晴果然不高興了。顧風剛要說話，隻聽見浴室門一響，顧爸爸在院咳了兩聲，回房了，隨後正房的燈很快關掉了，院一片寂靜。顧風上前一步抱了向晴一下：“先去洗漱吧，回來我有話跟你說。”

    顧風洗澡回來之後，看到向晴已經收拾好了自己，正在看手機。看見顧風靠過來，向晴翻身躺下，背對著他，看著睡在最麵的雅雅。顧風蓋好被子，輕輕攬住她：“晴兒，你真的生氣了啊？不至於吧。”女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好像睡著了一樣。顧風撥開頭發，吻了吻她的臉頰：“晴兒，你知道的，爸爸媽媽不是那樣的人。你記得去年在咱們家，媽做了多少好吃的給雅雅。孫子孫女都一樣，他們隻是覺得五兒更好帶，隻是想幫我們，讓我們好好休息。你看看這張床，咱們四個擠在這，五兒睡覺又不老實，要讓他們能睡好，我們兩個豈不是要貼在一起才行。”無人回應，安靜如常。顧風歎了口氣，決定放棄：“好吧，是我不好，應該跟你商量一下再決定。今天大家都累了，睡吧，明天我去買一張折疊床，讓五兒過來睡，好不好？乖，別生氣了。”

    顧風剛閉上眼睛，就聽到向晴的聲音如一枚破空而來的子彈，直直地紮進自己的耳朵：“你知不知道雅雅睡覺之前叫了多少遍哥哥？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氣才哄睡她？你說的我都能理解，能接受，她能嗎？在她小小的世界，這個哥哥有多重要，是怎樣的一個存在，我們都無法判斷。之前你說過，無論如何都會站在我這邊。剛才，連五兒都知道，看看你再看看我才決定，而你卻連看都沒看過我一眼就把五兒推了過去。是，你可以說我小題大做，說我小心眼。你怎說我不重要，如果你能想個辦法，明天哄好你的女兒，我就可以不計較，把這一篇翻過去。困了，睡吧。”第一句話就讓顧風破防了，他怎舍得讓自己的小公主含著眼淚在思念中睡去。他抱緊了愛妻，用盡渾身解數希望逗她開心，但是最終得到的仍然是一個背影。

    冬天的早晨來的比較遲，雅雅慢慢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不熟悉的牆紙。翻個身，想看看旁邊床的哥哥，卻撞到媽媽身上，弄醒了她，但是不僅沒受到懲罰，還得到了一個充滿母愛的早安吻。但是她還是好想見到哥哥，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他，已經成了雅雅的習慣。“哥哥。”雅雅抓住媽媽的睡衣，說出自己的訴求。向晴歎了口氣，狠了狠心，抱起她放在顧風身邊，自己就下了床，換好衣服，出去洗漱了。雅雅更害怕了，哥哥不在身邊，媽媽也出去了，隻好抓住眼前的爸爸，哭著叫他：“爸爸，爸爸，哥哥……”因為鬱悶而失眠了半夜的顧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立刻被眼前梨花帶雨的小哭貓嚇得清醒了大半。趕快坐起來抱住小女兒，給她擦幹眼淚，輕聲地安慰著，心有些責怪向晴的不顧而去。雅雅偎在爸爸懷，很快安靜下來，但是仍然執著地叫著哥哥。顧風搖了搖頭，也來不及換衣服，隻是套上自己的外套，把雅雅裹在懷，便快步走到正房門口，卻好懸被突然打開的房門拍個滿臉花。顧風悄悄扶額，感歎自己是不是水逆了。

    對麵的顧媽媽抱著同樣哭鬧不止的五兒向後退了幾步，把父女倆讓進屋來。顧媽媽把五兒放在床上，顧風關上門，解開外套，把雅雅也放在旁邊。“妹妹！”“哥哥！”兩個孩子先後叫出了聲，開心地湊在一起。顧風無奈地感歎：“就一夜沒見麵，你們倆怎像失散了多年似的。”顧媽媽笑著拍了他一下：“不許胡說。是我們的錯，不應該分開他們。看來小晴應該是知道這一點，但是不便於反駁我們，隻好接受。”顧風皺了皺眉：“既然知道為什不說？看著兩個孩子哭，她很開心嗎？”“啪！”，顧風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媽，幹嘛呀，疼著呢。”顧風齜牙咧嘴地揉著腦袋，很快感覺到自己的手上多了兩隻小手，心頓時柔軟了很多。顧媽媽仍然有些餘怒未消：“剛才的話，不許你在小晴麵前說。有哪個當媽的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哭的。我們留下五兒，雖然是出於好意，但是結果並不好。小晴應該是預見到了這一點，但是礙於兒媳婦的身份，隻好勉強同意。顧風，結婚這多年了，你怎還是不了解她，那傷人的話，怎可以隨便說出口。”“你媽媽說的對，臭小子，你說話太不謹慎了。”顧爸爸拉門進來，後麵還跟著石頭。顧風動了動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空氣彌散著淡淡的尷尬，直到雅雅走過來，窩在顧風懷，抓著他胸前的衣服。顧風穿上外套，抱好她，對父母說：“雅雅餓了，你們先過去吃早飯吧，我帶她回屋換衣服。”說完便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顧風沒看到向晴，但是房間顯然已經整理過了。給雅雅和自己換好衣服，顧風不會梳頭發，隻好拿了發圈，抱著雅雅過去找大嫂幫忙。走進飯廳，小米粥的香味立刻就吸引了雅雅。顧風盛了一碗，吹涼了喂她喝。大嫂過來幫雅雅梳頭，奇怪地問：“小晴呢？還在睡嗎？”顧風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實沒見到人，心警覺起來：“她沒有先過來嗎？沒在房啊。”聞言，大家紛紛放下餐具，看著顧風。石頭舉手說：“剛才我過去的時候，看見東院的門沒有關好，嬸嬸是不是出去了？”顧風把雅雅交給大嫂，立刻跳起來出去找人。大哥抓起外套，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