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莞覺得自己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有一半的責任,??來自於下午她在林沛玲麵前說過的那句話——

    “比如說……偶爾在對方家過個夜什的？”

    要不是這話，要不是她現在走投無路。

    要不是前頭剛好敞著門，門的主人也剛好就在邊上，她怎會提出這樣的請求呢。

    一切都隻是因為剛剛好。

    並不是因為！她想去過個夜！

    蔡莞捏緊雙手,??屏息等待著男人的答案。

    雖然早有預感,??可下一秒,??聽見他吐出來的字眼後,??她還是差點沒繃住。

    這種裝作沒聽清楚,??意圖讓她再重複一遍的把戲，她早就摸透了好。

    蔡莞筆直地盯著人看,??半晌，還是妥協了:“你家。”

    聞聲,??男人挑了下眉:“我家？”

    蔡莞:“嗯,??就是你家。”

    許柏成:“我哪個家？”

    “……”蔡莞有點氣到,??抿了抿唇,??“你身後那個。”

    “我身後這個啊……”許柏成側身看了眼，又把視線挪回來，搖頭說,??“不行。”

    “……”

    雖然能預料到會被拒絕的情況，可蔡莞還是不太甘心:“為什？”

    許柏成:“我家也就一張床。”

    “那我可以睡沙發。”蔡莞表明。

    “可沙發又不是用來讓人睡的。”

    “可也沒說不能讓人睡。”

    安靜幾秒。

    許柏成玩味地看她，慢悠悠地從門邊起來,??似是有所鬆動:“你就這想睡沙發？”

    “我不是想。”

    “嗯？”

    “我是不睡沙t發,??就睡不著。”

    “……”

    許柏成看她這再三強調的模樣，半扯了扯唇,??順著把門推開些:“真這樣？”

    蔡莞:“嗯。”

    “那行吧。”

    在許柏成的勉強同意下,??蔡莞終於有了落腳的地方。

    她今天穿的鞋子鞋帶有些難係,??蹲在地上解就花了好長時間,??她站起來準備光腳往菜時，許柏成正好朝她走過來。

    他把手的毛巾遞到小姑娘麵前:“擦一擦。”

    蔡莞接過，也趁著男人不注意時，匆匆把連帽摘下來，擦拭幹淨額角的雨水。

    而後，又趕緊把帽子戴起來。

    許柏成狐疑地看她，又往頭頂的方向看了看，好笑問她:“這屋也下雨？”

    蔡莞啊了聲，“……沒有啊。”

    “那你還戴著帽子幹什？”

    “……”

    蔡莞被問住了，避開他的目光，鞋子脫出來，兩隻腳光禿禿踩著襪子，就進到屋了:“怕、怕一會就下了。”

    “……”

    她跟在他的身後往走，順手把包放在了沙發上。

    淅淅瀝瀝的小雨打濕單薄的衣服。

    蔡莞把腦袋上的帽子摘下來，方才沒覺得，這會進了屋內，也不知道是因為與他共處一室緊張的，她感覺全身上下都冷。

    她自顧自杵了會，看到許柏成從臥室出來。

    他走到跟前，把手的東西給她:“我這隻有男式的衣褲，不過都是全新的，淋雨了，先去洗澡，要不然容易感冒。”

    蔡莞:“哦。”

    許柏成:“還有注意右手別碰水，這個一會貼上。”

    蔡莞看著他遞過來的創口貼:“……為什？”

    許柏成:“不是手上有傷？”

    “……”

    露了馬腳的蔡莞趕緊力挽狂瀾，點著頭應了幾句“對對對”，就把東西接了過來，也怕被他看出什來，直接直奔浴室。

    幾步後，她又突然聽到身後的男人喊她:“蔡莞。”

    她回頭:“啊？”

    許柏成:“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她哦了聲，正要往前走，又看他往邊上指了指:“還有。”

    蔡莞:“？”

    許柏成:“浴室在那邊。”

    “……哦。”

    跌跌撞撞進了浴室。

    開了頭的燈，把門一鎖，對著浴室前陌生的鏡子，以及鏡子摘掉連帽的自已。

    蔡莞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她今晚是真的要在這過夜。

    雖然，這個想法她自己提出來的。

    可，為什，她就連帽子，都不敢在他麵前摘下來！

    為什，她把帽子摘下來之後，會發現——

    她這張小臉！紅成這個樣子！

    紅得！就是好像擺明了！在告訴別人！我在害羞！

    不過，她在害羞什啊？

    屋的那個，是她喜歡的，而且還是，正在被她認真追求的那一個。

    怎算起來，都是她占了大大的便宜。

    對！她有什好害羞的！

    要害羞，也應該是許柏成好不好！

    這樣，引狼入室的。

    他，還真是，頭一個。

    蔡莞把捂在胸口的手放下來，鎮定下來之後，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男式衣物。

    她隨手t翻了翻，下一秒，剛建設好的心理防線，又崩得一幹二淨。

    因為，許柏成，好像，忘了，給她拿，內衣褲。

    又仔細翻了翻。

    還真是沒有。

    蔡莞兀自在原地斟酌，推門出去的手拿起又放下，最終還是悶聲不吭地去洗澡了。

    算了，他應該也沒有。

    幽幽的夜燈點在天幕。

    這會，許柏成收了傘，進到小區樓下唯一還開著的那家超市。

    老板娘自家的屋子就連著店麵，再加上自身愛熬夜追劇，一貫收攤遲。

    許柏成在食品區拿了幾個麵包，就走到了後頭的生活區。

    一雙偏小尺碼的粉色拖鞋被丟進購物籃，而後，男人也很快捕捉到那一排擺放內衣褲的貨架。

    這樣的情形他也是頭一回遇上，方才怕提了這話題引得那小姑娘尷尬，他也就沒說，直接下來替人買了。

    許柏成取了條那種比較方便的一次性內褲放進籃筐。

    不過讓人有些頭疼的是，轉了一圈，都沒看見這超市有賣女士內衣的。

    他在那塊區域又停留一會。

    沒找到，最後拎著購物籃去櫃台結了賬。

    許柏成掃完碼，拎著袋子往外走了幾步，又重新倒退回來。

    看著坐在電腦前追劇的老板娘。

    許柏成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唇，還是問了:“您好，我想問一下，你們超市有沒有賣女士內衣？”

    老板娘抬起頭，沒聽清:“什？”

    “……”

    許柏成又把話重複了一遍。

    老板娘這回聽明白了:“哦，有的，替你女朋友買的吧，尺碼多大啊？”

    “……”

    有關於尺碼……他還真不太清楚。

    想了想蔡莞偏瘦的身板，按照正常人購買衣物的習慣，應該都可以穿？

    許柏成:“都可以。”

    老板娘:“沒有都可以。”

    “……”

    那買大了總不會錯。

    許柏成:“最大的吧。”

    老板娘意味深長地看他眼，說明道:“我這最大隻有d哦，夠？”

    許柏成:“嗯。“

    把信息了解充分，老板娘剛起身準備去拿，又想到什，衝著人曖昧地笑笑:“那還有沒有什款式方麵的要求？”

    “……沒有。”

    “哦，那我就隨便給你拿了。”

    說著，老板娘站起來，一邊往走，一邊解釋著:“這種比較私人的物品，我也沒擺出來，一般都是顧客過來找我問，我才去家倉庫找的。”

    “還有，“她邊走又邊往後頭看了眼，替人憂心地提醒道，“你看看櫃台邊上的，是不是忘了沒買。這些你們小夥子，是要對人家姑娘負起責任的。”

    他循著她說的方向看過去。

    落入眼底的是一盒盒四四方方的藍色避孕套。

    “……”

    在原地等了會，老板娘才重新回來。

    許柏成掃了眼她手上的，也沒太看清，老板娘就把內衣裝進袋子:“你剛才買的那個一次性內褲和上頭的有點不搭，我直接給你裝了一套，但是看在你長得那帥的份上，就隻收你內衣的錢了。”

    “……”

    老t板娘掃了他的碼，又指了指櫃台邊上:“這個東西，自己再確定一下哦。”

    “……”

    回到家的時候，浴室的水聲還沒停。

    許柏成提著手上的袋子，走到了衛生間門口，把那雙剛買的那雙應該是小姑娘尺碼的拖鞋擺到外頭，也在門上輕敲兩下:“蔡莞。”

    聞聲，頭的人關掉水:“啊？”

    許柏成:“我把衣物給你掛門把上了，一會自己拿一下。”

    “……哦。”

    對話結束。

    聽到外頭男人遠去的腳步聲，蔡莞才重新把水開起來。

    就是有點疑惑，衣服他不是拿了嗎？

    蔡莞又衝了會，出來時，鏡子上都蒙了一層霧氣。

    眼前的視野有些迷離，她在外頭隨意套上件衣服。

    鑽到門邊上，小心翼翼地開出條門縫，見著沒人，手疾眼快地把袋子取了過來。

    再次關上門，她把袋子的衣物拿出來。

    一盒一次性內褲，外加一套連包裝都沒拆的內衣褲。

    他剛才出去買的？

    包裝外頭清楚標記著商品信息。

    尺碼……d？

    蔡莞下意識地自己身上看了眼，男式黑色長袖下，不算平坦的弧度曲線。

    她了解自己的圍度，小姑娘人雖然看著瘦，該有的地方倒真是不小，可……也沒d這大吧……

    蔡莞抿著唇把那套內衣褲拆開來，而後整個人瞬間愣住。

    黑色，蕾絲邊，麵料單薄，甚至還有綁帶設計，性感至極。

    用手拎起來，在燈下一看，輕飄飄的一片，穿在身上，什也遮不住……

    再聯想一下尺寸d？

    他這是什意思？

    覺得她平時穿著不性感？覺得她沒有女人味？

    還是說，覺得她在這借住一晚，就是在主動送上門了？！

    手一抖，指尖那片薄如紙片的內衣就跟著掉到了地上。

    蔡莞越想越氣，衝著地上少得可憐的衣料比了個拳頭的手勢。

    而後，看也不看，徑直轉過身。

    想看她穿這個？

    真的！

    想得美！！！

    蔡莞穿著一身的寬大的男裝，從浴室出來了。

    並不合身，但還是蠻舒適的。

    彼時，許柏成正坐在沙發上看文獻，見蔡莞走出來，他指了指麵前袋子的:“餓？麵包吃不吃？”

    蔡莞溫吞地拿了一個。

    而後，趿拉著腳下這雙粉色拖鞋，坐到他對麵的沙發上，刻意拉開距離。

    許柏成起身去廚房給她倒了杯溫開水:“吃完了，就去臥室睡，被單和被子都換了新的。”

    蔡莞咬著麵包:“不是說好我睡沙發的？”

    他眉頭一挑，不太知情的模樣:“什時候說好的？”

    “……”

    蔡莞本來想說“你讓我進屋的時候”，可一想到那套性感內衣褲……

    臉上表情繃起來，半分要跟他推脫的意思也沒有了:“行，我睡床。”

    “嗯。”

    兩人沒再說話，相對而坐。

    蔡莞手捏著的麵包不大，一口口吃著，再上配點溫水，很快就解決完畢。

    她拿紙巾擦了擦嘴，起身時，又朝許柏成看了眼:“那個……”

    男t人:“嗯？”

    蔡莞沾到他的目光又迅速避開，話到了嘴邊又遲疑了，難為情卻又有氣勢的:“你想得美！”

    “……”

    說完，也沒等許柏成反應，蔡莞就已經一溜煙往臥室過去了。

    這套公寓的麵積不大，幾步她就找準了臥室往鑽，跟著把門帶上，緊張得差點把腳上的拖鞋都忘在外頭。

    蔡莞背靠著門，深呼吸了幾口。

    也不由自主地抬起手，隨意就把前頭寬大的衣領往外扯了扯。

    再一低頭，她跟著歎了口氣。

    行吧。

    她還真就穿上了。

    她還真就把地上那件被丟掉的內衣，撿起來又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