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你真是下輩子也改不了自己這脾氣。”
第二日夜,當空的月殘了個缺口。
追冥便坐在月色,借著涼薄的光打磨手的箭矢。
今日白天考了文化,明日便是騎射了。
殺山雞打兔子的,箭可是千萬要準。
箭若想準,首先這箭要直要利。
“前天報道完,我硬是要將你拉上屋簷,就是不想讓你有什動作,打草驚蛇,鎮南鎮北王府,哪個都不簡單,他們起了衝突,你摻和進去,多少會落得些壞處。
結果你還是趁我沒留神溜下去了。
你這人真就是這樣,做什事都喜歡明晃晃地挑露出來,韜光養晦四個字,當真是與你從不相幹。
果然,你看看,那個司徒孟記恨上你了吧?”
唐九在一旁輕哼一聲,不以為意。
甚至隱約有嫌他囉嗦的意味。
追冥停了手,對她的反應有些惱:
“唐九!你還不耐煩是幾個意思!今日考試結束,他蓄意想向你卷子上潑墨,若不是我及時學了考官的聲音將他嚇走,你此番筆試便會直接落選,如此絕不可能進的了天機書院了!大人給我們的任務,也就……”
“我便是卸了他一雙手臂,也不可能讓他潑上那墨。”
追冥一停,隨後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再多言。
氣氛頗有幾分尷尬。
直到唐九拔出追冥的一支箭,頗有幾分示好意味地幫他擦了擦。
“追冥,此事我該謝謝你,你出手幫我,也免得我傷了人再惹事端。”
追冥身體一僵,隨後略顯驚訝地轉頭看向唐九。
這哪是她能講出的話?
方才動輒便說要卸人手臂的才是她的做派。
唐九咬住下唇:“追冥,事已至此,我便如實相告。
若我也隻是來完成養父的任務,大概確實該如你所說,韜光養晦,絕不摻和。
可對我而言不僅如此。
現在這禹州城,如今匯集了全大梁達官貴人的家眷,他們許多人的家族與唐、楚、孟三家滅門一案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而這無疑是這許多年來,我離他們最近的一次。
我來此,既是為了任務,也是為了我的家仇。
可那是十數年前的舊案,朝廷上下又瞞得密不透風,若我不將楚嬰這個身份拋出去,恐怕直到這個學院關門,也難有人提上一句那個案子。
所以,此番,哪怕是一灘死水,我也要扔一塊石頭進去。
當年那些人,遲早要血債血償。”
言已至此,她暗色的眸底閃過駭人的光華,隱隱帶些血色,倒映著殘刀般的冷月。
追冥眸色陰沉不定,末了他將箭矢全部插回箭筒。
“行事千萬小心,注意分寸。”
他微微一頓,又道:
“阿九,今晚這番話,旁人,或者即便是大人問起,我都權當不曾聽過。”
唐九頷首:“倒也還好,養父對此,或許本就知曉。
不過,還是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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