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商成淵畫餅充饑,啊不是,望梅止渴……呃,也不對,總之操作震驚安恬君大半天,導致他臨近睡覺了,還仍然神思不清。
他懵懵地坐在床上,抱著被褥瞅商成淵,然而等商成淵真的含笑看過來了,他又猛地把自己一頭紮進蓬鬆被褥中。
噗嗤——
好像是耳根在冒熱氣。
安恬君將臉埋在被子,認真地思考:商公子他……商成淵,是,喜歡他?
……那樣直白的神態,那般溫柔的態度。
身穿白衣的公子站在不遠處桌邊,提筆緩慢寫了副字,聽見安恬君幾乎要從床上滾下來的動靜,才走過去,輕輕扶了一把,免得小貓咪真的滾成一團球。
安恬君期期艾艾抬起臉,順著他手的力度,往麵滾了滾。
他勉強坐起來:“商公子,你坐,你坐。”眼中期待幾乎要溢出來,完全是一副全心全意的模樣,商成淵失笑,自然地提起下擺,順從坐在床沿。
少年有些想靠近他,但又不是很敢,隻稍稍挪了挪位置。
“那個……”
他對相熟的人,向來是憋不住話的,現在卻像話卡喉嚨一樣,就是說不出口。
窗台上的燭台靜止不動,而火苗在跳躍,桌上字畫被鎮紙壓住半個角,勉強能看見商成淵淩厲鋒利的字跡。
商成淵:“嗯?”他喉結震動,笑意從鼻腔溢出。
安恬君:“……那個,你晚上餓不餓?”
說完他就一把捂住自己的臉,耳根薄紅終於蔓延到了臉頰兩側,顯然是被自己蠢到了。
商成淵已經說過他不喜歡吃素,哪怕多那幾筷子,但對這個身量的公子哥來說,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吧?
誰知商成淵笑道:“吃飽了。”
安恬君一愣:“誒?吃,吃飽了?噢噢那就好……”他胡亂地應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應了什東西。
被褥團成團,壓在他腳下,安恬君一把扯過來蓋住自己,也遮住了他驟然紅起來的臉。
他不禁有些驚慌失措,覺得自己是不是發燒了,連忙轉過身去對著牆,搓搓自己臉蛋,發覺隻是正常的臉紅,不由得生氣起來,用力用被子蒙住頭。
商成淵在後麵輕扯他被子,柔聲問他:“不悶嗎?”
被子的小貓咪中氣十足:“不!”
商成淵遺憾道:“好吧。我得回去了,記得一會兒把腦袋伸出來透透氣。”
話還沒說完,安恬君猛地掀開被子,眼巴巴湊過去:“你……你要走了?”
卻見商成淵坐在床邊,模樣英俊而華美,燭火在他眸光跳動,就好像某種生活在水下的、血液冰冷的生物般,大半麵容隱藏在黑暗中。
安恬君戀戀不舍道:“好,你也早點睡。”聲音乖乖的。
商成淵親昵地點點他額頭,起身,隨即腳步聲逐漸遠去。
房門吱嘎一聲關上。
等到完全看不見他背影了,安恬君才將目光收回來,打了個哈欠。哪怕人前一刻剛消失,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在腦海臨摹那人的麵容。
甚至開始期待明天早上的再次相見。
商公子……也會想他嗎?
小貓咪撲著被團子,在床上打了個滾。
……
寂靜空曠的神廟大殿,再次迎來白天見過的客人。
住持垂首,拄著法杖,不敢直視;他常帶在身邊的小和尚不見蹤影,不過想想也正常,這大半夜的,哪個孩子不睡覺擱這晃蕩。
然而總有上位者喜歡大半夜叫人起來。
神像仍是那副大愛慈祥的模樣,商成淵需要微微仰頭,才能看清它的全貌。
他背著手,聲調柔和,然而不怒自威,和待在他的小貓咪身邊時模樣完全不同。
“我聽說,國師近些日子,經常來廟參拜神像?”商成淵視線落在住持身上,輕聲問他,麵上半笑不笑,“這事你知道?”
住持背後冒出薄汗來,幾乎抓不住手中沉重的法杖。
他唯唯諾諾道:“是,是……見過一麵。”
商成淵收斂了笑容,麵無表情地走上前,在神像下的供桌前停步。他的目光掃過供桌上那些水果蒸糕,又仰頭,光明正大打量神像。
可那是皇帝陛下,沒人敢說他不敬神,也不會有人叫他滾出去。
住持連忙補充:“國師沒有在小廟住過,匆匆拜過神後就走了。”
“沒和你廟中僧人說什話?”
“沒,沒有。”
商成淵笑了一聲,回過身,氣氛驟然輕鬆起來:“住持請起,孤不過是隨便和你說說話而已,行這大禮做什?”他笑道,彎腰將住持虛托起。
住持這才發現,自己冷汗涔涔,已經跪倒在地上。
國師與陛下不合,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這事他早該知道的。
商成淵道:“好了,時候不早,孤念你年紀大了,精力不足,還是早些回去睡吧。”
住持連忙念了聲佛號,先行告退,大殿隻剩商成淵一個人。
待住持走後,仲叔幽靈般出現在商成淵身邊,開口道:“……安公子又踢了被子。”
商成淵歎息道:“好不乖。”
話落,他邁出大殿門檻,重新往安恬君住的廂房走去,看樣子興致勃勃,想嚐嚐親自為小貓咪掩上被角的滋味。
說不定安恬君會被這輕微動靜吵醒,見到他後格外驚喜,要黏黏糊糊地紮進他懷,怎哄都不肯放他走。
黏人的小貓咪,總是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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