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維盤腿坐在床上。
窗外銀色的一彎月亮,高高地懸掛在上,夜幕如同一塊深藍的法蘭絨毛毯,鋪滿整個空。
身邊的男人似乎察覺到她坐了起來,於是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
“怎不睡了?”
“沒什。”她著,抬頭看著窗外。高高地抬起一隻手,似乎捧住了月亮。
男人從背後環住她的腰,輕聲在她耳邊:“在看星星?”
何思維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她隻是微微掙開男人的懷抱。
男人也同她一樣盤腿而坐。
“你看,”何思維順著男人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顆最亮的星星,叫大昴星。”
何思維看了看,那顆星果然在整片夜空最明亮。
她摸出一支煙。
在暗夜,隻能看見臉部依稀的輪廓,啪的一聲,一道火焰燃起,照亮了她的臉頰。
平時她蒼白的臉,因為有了金黃的光而柔和起來。紅色的光點在夜明明暗暗,閃閃爍爍。
男人覺得,她這個樣子很美。
像是口中含著著一朵盛開紅玫瑰。
淬著毒。
何思維饒有趣味地地問道:“你怎知道的?”
男人回過神來,笑著朗聲道:“我們老家那邊兒有首兒歌,我時候經常聽我爸媽唱。”
“‘一昴出來二昴念,三昴出來明了’,是大昴星是晚上出來最早最亮的星星,三昴星要是出來的時候,就要亮了!”
何思維輕輕一笑,她轉過頭看向這個男人。
男人眼睛很亮,某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上的星星跌落到了他的眼底。
何思維推開男人,冷聲道:“明我就走了。”
男人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問道:“那你什時候回來?”
“不來了。”何思維赤裸著身子走下床,她從錢包取出一張銀行卡。
“算是之前賠你衣服的錢,剩下的……”何思維把卡遞給男人。“剩下的,你自己隨便看著買點兒。”
男人嘴唇有些顫抖:“我不明白你什意思?”
何思維不耐煩地將煙蒂按在煙灰缸。
“安良!”她眉頭攢起來,“不要跟我裝傻,可以嗎?”
男人沉默了很久。
“真的再也不回來了嗎?”
何思維披上睡衣,站在窗邊兒。她仰頭看著上的大昴星。
“嗯。”
“你拿著這些錢去回老家自己做點兒生意,不要再去當保安了。”
男人抬頭看著窗邊那個窈窕的身影。“為什?”
“危險。”
男人愣了愣,隨即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好,我不當保安了!”
何思維雙手扶著窗台,回頭看著坐在床上的男人。
安良看見她的轉過頭來,背對著朦朧的夜,月亮吻在她的光潔的額頭,挺拔的鼻子上。
“不早了,先睡覺,好?”
何思維點點頭,隨即躺了下來。
安良也躺了下來。
兩個人就這樣平躺著,沒有任何情色旖旎。
想到自己平生所希冀,全都沒有實現。她也並不是心甘情願。
所有的一切她不想接受。
她想,隔著一整個太平洋,不知道那個人是在哪一處快活?
近來她想起艾瑞克的時候很少,就是想起的時候,不再是憤懣和痛恨,隻剩一種置身事外的平靜。
她甚至一想到舊金山這個名字就不再心痛,她甚至這樣覺得。
何思維甚至覺得過去的七年婚姻生活太過不真實,因為她竟然也遺忘地這樣快,快到讓她質疑,她是不是真正地愛過某個人。
舊金山的星星和月亮終究不如這的好。
她忽然想起大學時代的時候,讀過亦舒的《印度墨》中的一句話:“不交心,一顆心就不會遭到遺棄。”
何思維看看躺在一旁的男人。
此情此景,隻讓她覺得是無情的諷刺。
何思維胡思亂想著,迷迷糊糊感覺臉頰上有一種柔軟而溫熱的觸感。
她的睫毛不自覺地抖動了兩下。她沒有拒絕,也沒有推開。
權當是夢一場。
第二早上空尚且泛著藍的時候,何思維起床畫完了最後一部分。
深海的虎鯊,深深淺淺的藍色海水。
她往後挪了幾步,審視這一幅曆時一個半月的畫。
她覺得還差點什。
何思維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安良。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