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娟從桌子上抽出了幾張紙巾,輕輕遞給周強。
周強摘了眼鏡擦著眼淚,可是似乎越擦越多。一開始他隻是默默無聲地哭泣,而後哭聲越來越大,他一邊哭一邊抽著氣,就像要無法喘息一樣。。
何文娟關切地看著他,並不言語。
周強漸漸平複,隻是還有些輕微的抽泣。他抬頭看著何文娟,“老師,我覺得我要是足夠優秀的話,我爸媽就不會分開了。如果不是因為我成績不夠好,他們一定不會吵架。”
“我媽也一定不會走。”
周強把濡濕的濕紙巾握在手中,握成了一團兒。
何文娟平靜地看著他:“強,你聽我,你父母分開,絕不是因為你。”
“不是因為你不夠聽話不夠優秀,所以他們吵架、感情破裂。而是因為他們感情不在了,所以才會為一切事情而吵架。”
周強睜起濡濕的憂鬱的黑眼睛。
“你要相信,他們絕對不是不愛你,他們分開,於你而言是一種解脫,於他們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難道你希望看到他們每都生活在爭吵?”
周強愣愣地,雖然看起來尚且沒完全接受,可是他點了點頭。“老師,我知道。你的我都明白。”
“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明白理解,就能夠感同身受的,老師!我就是……我就是沒辦法原諒自己。”他一邊,一邊又低下頭。
何文娟淡淡地笑笑,“我感同身受過,強。”
周強抬起頭,眼中有藏不住的驚訝。
“強,你的對,並不是明白理解就能感同身受。可是我要跟你的是,所有的事情對於我們而言都應該是一筆財富,而並非負擔。”
周強有些迷惑地看著她。
“比如,因為這件事情,你在學習上投入了極大的精力,至少比起最初,你是不是也進步了?再比如,因為父母破碎的婚姻,所以對待婚姻要認真和謹慎,這是不是也是一種財富?”
周強點點頭。
“我想的是,不要讓某件事成為你的負擔,你要記住的是,你現在所經曆的,於你未來都無比珍貴,甚至獨一無二。”
何文娟覺得他是一個領悟力很強的孩子,所以願意同他。可其實這並不是她最煩難的地方。
她最煩難的是周強在班級跟其他同學相處的問題。
因為他之前出過的事情,所以周強現在完全被孤立了,之前的同學們沒有人敢接近他。
何文娟也沒有辦法去強迫其他人,可現在的情況是:周強需要一個能夠幫助他補習之前功課的人。
她思來想去,心中做了一番計較,算是有了答案。
班級每月重新換一次座位,這周五正好是換座位那。
何文娟熬了半個通宵,修改了兩三次,終於做出了這份班級座次表。
何思維半夜的時候去廚房倒水喝,看見何文娟還在電腦前,於是端著水杯走了過去。
何文娟聽見她的腳步聲,回頭問道:“你怎過來了?”
何思維端著水杯啜一口,彎著腰看了看何文娟的屏幕。
“我起來倒杯水喝,”她拿著杯子衝何文娟晃晃,“座次表?還沒做完?”
何文娟支著下巴:“沒有啊……剛做完,可累死我了!”
“我行李打包好了,明早上我就搬到畫廊去了。”
“我去幫你。”何文娟抬頭看向她。
“不用,我衣服洗漱用品也不多。趕明早兒我直接叫個計程車,一氣兒把所有東西都送過去就行。”
何文娟起身關了電腦,“你那邊兒東西歸置地怎樣?沙發什的都買好了?裝修了?”
“你就不要管這些了,我自己來就行。”何思維端著水杯,斜斜地靠著寫字桌雙腿交疊。
“要不明早我給你叫計程車?”
何思維有些不耐煩地:“不用,你去上課。”
何文娟不再堅持。
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才一前一後地走向了臥室。
周五的班會課在下午最後一節,因為從周六開始要放五一長假,所以這下午學校的班主任工作會議開了足足三個時。
何文娟開完會就急匆匆地往班級趕,她打算這節課把最後一次模擬的成績條帶給大家,然後再進行班級座位的重新安排。
到了班級,她先讓前排的學生把紫紅色的安全責任書給學生發下去,要求每一式三份,放假回來帶回學校一份。
何文娟按照學校的要求,照例不厭其煩地強調假期安全問題,了幾句之後,她把新的班級座次安排表打在電子白板上。
學生們按照新的座次挪動桌椅,整個教室傳來“刺啦”“當”“砰砰”的聲音——地板摩擦聲、桌子碰撞聲、話聲響成一片。
何文娟敲敲黑板:“五分鍾之內大家把桌子收拾好,我們還有別的事情。”
吳緒波被安排到了倒數第二排,他倒是無所謂,搬著桌子慢悠悠地晃到了第二排。
但是周強卻有些不情願,他之前就聽過吳緒波的“光榮事跡”,所以對他一直是滿心害怕,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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