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到東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他午飯和晚飯都沒有吃,可是現在也顧不了那多了。
他從火車站打車直接到了何思維的畫廊。
這個時候的畫廊已經關門了,安良在畫廊門前站了一會兒。夏夜的風有一點潮濕的涼,他點了一支煙,斜斜地靠在電線杆上。
風吹得煙在夜忽明忽暗,紅色的光點閃閃爍爍。
他抽完了一支煙,把煙頭碾滅然後就走向畫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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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思維正在畫畫,就聽見畫廊的門被狠狠地拍了幾下。
她放下畫筆,這個時候誰會來呢?她一邊疑惑著,一邊去開門。
她把門推上去,一個男人的腳,一個男人的腿,一個男人的上衣,一個男人的臉。
是安良,是身上還有著淡淡煙草味道的安良。
她有些驚詫,但同時有些慌張:“你……你怎來了?”何思維站在門口,並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
安良微微一笑:“不讓我進去做?”
何思維站在門口沉默了半晌,然後微微側身,讓安良進去。
安良坐在藤椅上,何思維去麵煮了一壺咖啡。
“你不想跟我些什嗎?”安良雙腿交疊,定定地看著何思維。
何思維攏攏頭發,然後一條腿搭在另一條的膝蓋上,她展展裙子,抬起頭:“你到底有什事情?”
安良沉默了一會兒,“你最近怎樣?畫畫的還好?”他看著眼前這個跟一團迷霧一樣讓他看不清楚的女人。
“我挺好的,不勞你費心。你沒事兒的話,坐也坐了,就趕緊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何思維別過臉不看他。
安良歎了一口氣:“何思維,現在你還是不肯跟我?”他的眼睛像是一片激起了漣漪的湖。
何思維有點心虛,但是她仍然抱有僥幸:“安良,對於我們之間的關係,你情我願,如果我讓你因此誤會了什,或者產生了什別的想法的話,那我真的隻能一聲抱歉。”
她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微鬈的發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棕色。
年輕真好啊。何思維這樣想著。要是她還能再年輕個三四歲的時候,或許她現在也不會有如此尷尬的窘境。
“你懷孕了是不是?”安良坐直了身子,身子微微前弓抬著頭看著眼前的何思維。
何思維一愣,隨即冷笑道:“何文娟告訴你的?”
安良看著何思維,她的皮膚有些蒼白,白皙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生下來!”安良的語氣很堅定,他的眼神讓人不容置喙。
“生下來?”何思維反問道,“憑什?”
安良注視著她的眼睛,那神情就像注視一隻蝴蝶一般認真而心翼翼,充滿著期待,讓人不忍心拒絕。
“就憑我是孩子的爸爸。”安良緩慢而堅定地道出。
何思維一愣,隨即笑得花枝亂顫,就像風吹海棠一般,掀起一陣陣的花浪,抖的搖搖晃晃,顫顫巍巍。
安良冷聲道:“你笑夠了?”
何思維笑完了,臉上恢複了麵對他時的冷若冰霜:“你真是,”她頓了頓,似乎隻是為了刻意強調最後的這句話,“自作多情。”
她站起來抱胸斜睨著安良。
“你就這喜當爹?你未免也太自以為是了。”何思維冷笑。
安良雙手交叉,他坐在椅子上愣了愣。他的視線緩慢地緩慢地移到何文娟的臉上,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一些謊的破綻。
他低下了頭,聲音喑啞如一把破琴:“何思維,你真的就這耐不住寂寞?在你心,難道我連一點點的位置都沒有?”
何思維回答地幹脆又決絕:“沒有。”
她走到門邊兒,看著安良失落的身影,心中不出來的煩躁,但是她強忍著這一種使他心神不寧的東西。
“好了,安良,我覺得我對你已經夠好了。現在你也已經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那請你不要再來挑戰我的耐心。”
“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那請你離開。”何思維的話像一把利劍,直愣愣地劈開安良的心,那利刃鋒利又冰冷,讓他隻覺得錐心。
安良站起來,他的身子有些輕微的搖晃,走出門外的時候,他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漫無目的地注視著外麵的何思維,然後他的身影就隱在了漆黑的夜,消失不見。
何思維站在門口久久,回不過神來,她隻是覺得自己透不過氣來,從胸口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等到一陣風迎麵而來,她感覺一片冰涼。何文娟愣愣地抹了一把臉,是透明的水漬閃著月亮的光輝。
她覺得自己也真是狠心,要是安良再多待一會兒的時候,她或許就會心軟。她一方麵有些恨他為什走的那快,另一方麵她又覺得幸好自己講話的這樣決絕和不留任何回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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