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何爺爺都沒有讓幾個人進他的臥室，隻有何奶奶定時去給他喂飯。

    幾個人雖然進不了何爺爺的臥室，但是這幾一直都在爺爺家住著守著何爺爺。幾個人都沒有心情做飯，於是都隻是從外麵叫外賣。

    何思維這中午照常去門口取外賣。

    她剛拿到外賣，還沒拎進家門，就聽見李苓桂突然喊他們，讓她們趕緊進臥室。何思維的心一哆嗦，手中的外賣吧唧一聲掉在了地板上。

    但她什都顧不上了，跌跌撞撞地往何爺爺的臥室跑。

    幾個人圍在何爺爺的床前，何爺爺緊閉著雙眼，嘴唇微微嚅動。何思維和何文娟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何思維半跪在何爺爺的床前，她緊緊地握住何爺爺的手，使勁擦擦自己的眼淚。

    她俯身趴在何爺爺的身邊，側耳傾聽何爺爺的話。

    “爸，你就行……”何思維聲音中淨是哽咽，“我不哭，爸，我再也不讓你傷心了。”

    何爺爺張張嘴，聲音很低，低的隻有何思維一個人聽得見。

    “維……維維，我……就是……放……心不下……你啊……”何爺爺知道自己聲若蚊蟲，所以他努力地使勁張嘴。

    可何思維卻聽得見：“我知道，我知道呢……爸……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你還沒享著我的福呢……我好好的，我好好的！”

    何思維眼淚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何爺爺努力地笑了一下，然後停止了呼吸。

    何思維似乎是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夢一般。

    她覺得自己無法呼吸——身邊的一切都成為虛化的模糊背景，耳邊全部都是耳鳴一般的嗡嗡作響。

    忽然間她就感覺自己的眼淚凝固在了臉上，雙眼木然呆滯，一滴淚再也流不出來了。

    她回想她這一生，全然沒有了什意義，她從被何爺爺何奶奶收養，當做親生女兒一樣，甚至付出了更多。

    她的世界因為有了親情而變得溫暖，她很慶幸自己不再像其他的孩子一樣等待著被人挑挑揀揀。

    可是現如今，她的世界開始走向崩塌，雖然明明知道沒有人會陪伴自己一生，她也偶爾預想過萬一何爺爺何奶奶去世的情形，無一例外，她覺得自己是應該痛哭流涕的。

    可是事情全然不是這樣，她的眼睛像一口枯井，溢不出半滴井水。

    “爸……爸……”何思維的手還緊緊握著何爺爺的手，但她整個人卻似乎著了魔一般，呆呆地一句話也不。

    她這樣子讓何建國和何文娟害了怕，何建國使勁晃晃何思維的肩膀：“維維，維維，你別這樣……維維……”

    可是落在何思維的眼睛，隻有何建國一張一合的口型和焦急的神色，她一點兒都聽不見何思維在什。

    李苓桂也過來喊著何思維的名字，她的眼淚順著眼角躺了下來。她拚命搖晃著何思維的肩膀，可是何思維仍舊無動於衷。

    “維維，你哭啊……你哭出來……你得哭……”李苓桂大聲地衝著何思維哭喊著。

    可是何思維的眼睛中仍然是一片迷茫。

    “啪”的一聲，清脆又響亮。

    何思維的臉龐被打得歪向一邊，臉上是一個紅紅的五指印。

    是李苓桂打得，何建國和何文娟都愣在一旁，連李苓桂也愣住了，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打了何思維。

    “維維……我……”李苓桂臉上掛著未幹的淚痕，她有些嚅囁地著。

    何思維似乎被這一巴掌打得醒過一點神來。

    但是仍舊眼神呆滯，她盯著李苓桂慢慢道：“媽媽，爸爸還沒看見我結婚呢……他肯定是裝的，騙我的，就像時候一樣，隻要我捏捏他鼻子他就會醒的，是不是！？”

    李苓桂聽了她的話眼淚更加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的時候，何爺爺喜歡逗何思維。每中午他躺在藤椅憋住氣，假裝沒有呼吸，把何思維每次都嚇得不輕。

    久而久之，何思維發現隻要捏住他的鼻子，他就會被憋醒。醒來之後，他就會撓何思維的癢，兩人玩成一團，不亦樂乎。

    可是這一次，他真的是在也不會醒來了，再也不會撓何思維的癢，再也不會跟何思維玩成一團了。

    何建國拍拍何思維的肩膀：“維維，你累了，先回去收拾吧，這兒就讓我和媽來收拾吧！你跟娟子先回家……”

    何文娟淚痕闌幹，她扶起跪坐在地上的何思維，把她扶出了爺爺家。何思維的狀態根本無法開車，所以隻好由她代勞。

    兩人回到家已經是傍晚，何思維一頭倒在沙發上。

    何文娟也覺得身心俱疲，不想動彈，可是她知道兩個人不能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