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薊州破傅察死節 三河敗藥師降金

類別:曆史軍事 作者:魔冥王 本章:第377章 薊州破傅察死節 三河敗藥師降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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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和六年十一月

    薊州

    薊州是宋金交接之地,位於平州之西,燕山府之東。

    完顏宗望的大軍從平州出發,首當其衝的便是薊州。

    薊州的玉田縣又是薊州的首當其衝之所,此時玉田縣的縣府內,兩個官員正在喝茶,一人是玉田縣縣令邢偉,一人是奉趙佶令準備前往金國賀歲的員外郎傅察。

    根據金宋之間的約定,每年正旦等節日兩國都要互相派遣使者賀歲的,傅察在玉田算著時日,準備再過幾日就前往金國。

    雖然官小,但畢竟是京城來的,再說這是外交大事,等回去後傅察必定是要高升的,因此邢偉也是小心伺候,宴請不斷。

    此時二人剛剛吃過午飯,在府內閑聊,傅察看著冷冷清清的縣衙,歎道“邢大人倒是有黃老之術,我路過縣府無數,如此無為而治的當屬玉田了。”

    邢偉苦笑一下,搖頭道“哪是什黃老之術啊,隻因金國昔日撤出玉田時,將富戶全部遷走,連牛馬都沒留下多少,前幾月金國寇邊,燒殺了數個村落,使得人心惶惶,再加上我國稅賦又比昔日遼國要嚴謹,很多百姓都離開了此處,或北上逃稅,或南下覓活,留在這的也是宗族自保,什事情都自己處理,倒是讓我清閑了下來。”

    傅察皺眉道“如此一來,豈不是王令不出縣衙?”

    邢偉歎道“還好我玉田有駐軍,倒是不怕土匪流寇,否則睡覺都不安穩。”

    正說著話,外麵突然喧囂了起來,邢偉皺眉看了看外麵,疑惑的說道“難道是哪家辦紅白事,倒是好大的動靜。”

    “金國打過來了!金國打過來了!!”

    一聲從遠到近的叫喊聲傳來,讓在座的二人都呆住了片刻。

    “邢大人?金國...打過來了?”傅察還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一個衙役跑了進來,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好了,金國二太子率軍二十萬打過來了,說要打到開封去抓官家問罪呢。”

    傅察腦子嗡的一聲懵住了,半晌回頭一看,邢偉已經不見了,他急忙叫道“邢大人!邢大人!!”

    “傅大人,你怎還在這待著啊,快收拾一下,準備逃吧!”天知道邢偉從哪找到了百姓的衣服,已經穿戴整齊,一手牽著一副農婦打扮的妻子,一手抱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的孩子,幾個衙役也不知道從哪翻出來了破衣服,正在換著,兩輛牛車上全是行禮,一看就是早有準備。

    “邢...邢大人..你這是?”傅察久在朝中坐,平日接觸的都是開封的官員,開封的官員再怎樣,外表還是一副君子的樣子,即使的童貫等人,也時常注意對外的形象。

    當然,如果傅察能多活幾年,他就會對他的同僚們又另外一個認識了。

    “哎呀,我的傅大人,金國都背盟了,你不如先回東京複命吧。也剩的白白送了性命!”

    傅察猶豫了一下,最後堅定的說道“我受天子命出使金國,如果還沒見到金人就逃走,那我還有什臉麵去見君上呢?我要去見金軍,問問他們為何背盟!”

    邢偉搖了搖頭,覺得傅察讀傻了書,帶著手下和妻子就先逃走了。

    完顏宗望一路開到玉田縣,路上沒有遇到一點抵抗,仿佛是秋遊一般,到了玉田縣城,見城門大開,一副車馬駛出,直衝大軍,不由感到奇怪,令左右不得射箭,放那車馬過來。

    車馬靠前,駕馭者走了下來,整了整衣服,大聲叫道“大宋國使者傅察求見大金國統帥。”

    完顏宗望覺得有趣,令左右讓他過來,傅察上前,見到完顏宗望等人,拱手道“大宋國使者傅察見過大金國各位將軍,請問各位為何犯我邊界?”

    完顏宗望看到傅察如此倨傲的樣子,有些生氣,喝道“你一使者,見到我為何不跪?”

    傅察這次來就沒準備活著回去,隻想著留名青史,便學著古人大聲笑道“吾乃上國使者,汝乃下邦之臣,如何能拜?”

    完顏宗望大怒道“無知腐儒,今日到此,還敢擺架子,你不懼死乎?”

    傅察哼道“貴國背信棄義,輕起戰端,將軍都不懼死,我有何懼之?今日我為盡王事而來,死則死矣,膝不可跪!”

    完顏宗望徹底受不了了,對左右道“來人,給我吊死在旗杆之上!”

    完顏宗弼有些愛惜傅察的忠義,勸道“右帥,我看此人甚為忠義,不如先囚之,慢慢勸降,如此死了,豈不可惜?”

    完顏宗望有些心動,但看著那一臉倨傲的傅察,搖頭道“宋國之人十倍於我,我等此次南下,如不能殺出威名,嚇退宋人,事難也!”說罷,令左右行刑。

    傅察一言不發,往南三拜,從容就義。完顏宗望吊死他後將其焚燒,丟在路旁遺棄。

    完顏宗望繼續向薊州進軍,薊州守將武漢英得知金軍來犯,傅察死節,對左右道“我雖是遼人,卻也吃了宋國的俸祿,我想死節,你們是否願意同我一起?”

    前文有說,這燕山府四周都是常勝軍,薊州也是如此,這些常勝軍將領都因為宋國殺了張覺而寒心,再加上和金軍多次交戰幾乎沒贏過,因此都不願意死戰,武漢英見左右都低頭不語,歎道“罷了,國事至此,我隻能為官家效忠了。”

    武漢英自己回到府邸,找到心腹虎將沙立說道“金國來犯,薊州已不可守,傅察是天子使者,已經在玉田死節,不能讓他拋屍於外,你可敢去收屍?”

    這沙立本是獵戶,在遼金之戰中加入怨軍,他對武漢英笑道“將軍放心,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撿來的,就算丟了也沒什。”

    武漢英讓沙立喬裝打扮,親自送出城去,等完顏宗望殺到城下,從城樓上自墜而死,薊州不戰而降。

    沙立夜行晝伏的來到玉田縣,打探到傅察的遺骨,正準備去收斂,突然看到還有一撥人正在撿遺骨,他想了想,覺得不會是金人,便現身問道“各位好漢可是在收斂傅大人遺骨?”

    這波人大約有四五個,見草叢中鑽出一人,紛紛警惕的拔刀引弓,見隻有一人,為首的問道“你是何人?”

    沙立拱手道“薊州節度使武將軍麾下沙立。奉將令前來為傅大人收屍。”

    那人敬重的拱拱手道“聽聞武將軍已經死節,好漢既然是武將軍麾下,必然也是忠義之士,吾等也是奉命為傅大人收斂屍骸的,既然好漢來了,不如一起吧。”

    沙立大喜,有了同伴總是安全的,沙立一邊幫忙撿著被野獸扒拉的到處都是骨頭,沒一會就撿完了。

    沙立忍不住問道“還不知道諸位兄弟尊姓大名,來自何方?”

    為首那人笑道“我等不過是民間義勇,賤名不言也罷。”

    沙立看著這幾人都是黑衣勁裝,兵刃也甚為精良,不信這是民間之人,但見其不說,也不再追問,又道“幾位兄弟是否要送傅大人屍骸回開封?”

    那人有些為難的說道“金軍南下,吾等還想打探一些軍情,為朝廷分憂,傅大人屍骸藏匿起來也就是了,等日後光複此處,再取出不遲。”

    沙立想了想,搖頭道“兩國交戰,恐怕非數年能平息,我還是想將傅大人屍骸帶回開封,交給他的家人,也算了了我家將軍的一番心意。”

    幾人商議了一下,為首的那人說道“也罷,吾等就同你一同南下,路上也可以打探一下金兵虛實。”

    不說沙立等人南下路上遇到的種種困難,這邊完顏宗望拿下薊州後分兵兩路,一路自己率領慢慢向西攻燕山府,一路由完顏宗弼率領,攻打景州。

    景州位於後世的遵化,由於背靠長城,如不拿下,完顏宗望的大軍腹部就有危險。

    完顏宗弼帶著五千人馬,興高采烈的往景州趕去,這是他第一次單獨率軍,不由有些激動。

    完顏宗弼率五千兵馬一路來到石門鎮,這石門鎮可是顧名思義,當真是如同一個石門一般鎮守在兩座大山之間,景州的地勢極為有趣,北麵是燕山,南麵有一條細細的山脈將其包裹,薊州往景州唯一通道就是石門鎮。

    由於地勢險要,此次駐紮了常勝軍的兩員大將,分別是張令徽和劉舜仁。

    這兩人都是昔日怨軍的老將,在此有八千兵馬,另有七千的義勇,算起來也有一萬五千人馬,他們早就得到了金軍南下的消息,將全部兵馬囤積在石門鎮,準備小心防守。

    從賬麵上看,郭藥師的常勝軍此時有兵馬十萬,對外號稱三十萬,和金兵比起來也不算完全的劣勢,張令徽二人在景州幾乎就是土皇帝,也不願意拱手就降,希望戰上一場,贏上一局,再看形勢而動,這樣就是投降也會被重用。

    當知道金軍隻有五千人馬時,張令徽大喜道“老劉,這可是我們的機會啊,聽說這次率軍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兵不過五千,將不過數員,我們背城而戰,怎也會勝他一局。”

    劉舜仁也覺得自己不會輸,要是麵對完顏宗望,他倒是不敢出戰,但對上沒什名字的完顏宗弼,再加上幾乎三倍的兵力,他覺得再怎樣也可以打個半斤八兩。

    二人打定主意,便在石門鎮多備石木,準備依靠城寨打一場防禦戰。

    二人等了一日,也沒有等到完顏宗弼,張令徽感覺有些不對勁,對劉禹仁說道“這不到百的路程,對於騎兵來說,一日便可到,這完顏宗弼怎還沒到?”

    劉禹仁也覺得奇怪,再派探馬遊騎打探,數個時辰後有探馬回報,說金軍在距離石門鎮不到三十的地方徘徊不前。

    張令徽笑道“這完顏宗弼不會是看到我們有重兵把守,害怕了吧?”

    劉禹仁雖然總覺得哪不對,卻也想不明白,最後說道“如果金軍破了燕山,吾等又該如何?”

    張令徽毫無負擔的說道“如郭將軍都降了,吾等降了金國又如何?”

    無論是常勝軍還是怨軍,對投降這件事已經沒有什心理負擔了,他們所效忠的不是哪個國家或者皇帝,而是他們自己,隻要對他們有利,他們都願意去做。

    這邊張令徽二人在守著石門鎮,距離石門鎮約有四十的一個山坡上,剛剛結束了一場戰鬥。

    數百常勝軍的屍體灑落在山坡的各個角落,一隊隊金軍騎著戰馬不斷遊弋,看到還有喘氣的就是一槍下去,在山穀外,完顏宗弼正擦拭著自己的戰斧,他的邊上是一個細目短須的金人。

    “殿下,此戰我軍大獲全勝,宋軍恐怕三五日內都得不到消息,此處距離景州不過數十,半日可下。”那金人對完顏宗弼獻計道“那景州恐怕也不知道我們已經擊破了這百草頂,大可挑選數十精銳,做宋軍打扮,混入城中,應外合,可保大勝。”

    完顏宗弼笑著點頭道“軍師果然好計策,幼時我就記得你最機警,今日還勝往日啊。”

    這個細目短須金人是完顏宗弼昔日發小,名喚哈迷蚩,為人足智多謀,頗有膽略,此次金國發兵,他主動找到完顏宗弼,完顏宗弼見其大喜,先是問為何多年不見,這才知道哈迷蚩數年前接觸到宋人後就對宋國大敢好奇,偷偷跟隨宋人到宋國生活了數年,走遍了大宋數十州府,此次回國就是一心想幫女真取了宋土這片膏腴之地。

    百草頂就是他獻出的第一計,這百草頂是一個隱秘的通道,隻有一個山坡可守,由於通道較窄,地處偏遠,張令徽二人也隻是布下五百軍士守衛,怎也沒想到會被哈迷蚩利用,破了此地。

    哈迷蚩聽了完顏宗弼的恭維話,先是謙虛了兩句,便道“兵貴神速,吾等還是快快進軍吧。”

    ——石門鎮

    等了兩日的張令徽二人實在受不了了,開始輪流休息,此時張令徽剛剛睡下,就被劉禹仁叫了起來,看著劉禹仁慘白的臉,他問道“老劉,這是咋啦?出啥事了?金軍終於打過來了?”

    說著,張令徽還有些瞧不起劉禹仁,不過五千金軍,有啥可怕的。

    劉禹仁哆哆嗦嗦的說道“景州丟了,完顏宗弼是從景州方向來的,你我妻兒老小都被壓到了陣前。”

    “不可能!”張令徽怎也不明白完顏宗弼是怎穿過石門鎮直接取了景州的,劉禹仁給他解惑道“金軍準備的太充分了,他們是走了百草頂,我還為了以防萬一在那條小道上布置了五百軍士,沒想到連個報信的都沒逃出來。”

    完顏宗弼穿過百草頂後直接就取了景州,景州軍士都是老弱,看到如同沙塵暴一般襲來的金軍連象征性的抵抗都沒做就投降了,完顏宗弼順利活捉了張令徽二人的家眷,此時已經距離石門鎮不到十了。

    張令徽和劉禹仁看著被捆綁在陣前的家眷,都是又急又氣,又怕又懼。

    完顏宗弼拿著望遠鏡,看著遠處的張令徽二人的表情,笑道“多虧了軍師的計策啊,否則此戰非得費我一番功夫不可。”

    隨著玻璃的大量流傳,望遠鏡也成為了金國將領所追捧的戰場利器。

    哈迷蚩對完顏宗弼說道“這張令徽二人都是常勝軍的老人,但這幾年不征戰,已經沒了戰意,殿下隻要先示威,再誘之以利,微臣願前往石門鎮,必可說降二人。”

    完顏宗弼大喜,這石門鎮好歹有一萬多人,真的要打,他恐怕也要折損不少,要是能不戰而屈人之兵,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完顏宗弼令大軍齊聲呼喊,騎兵來回奔馳,好不威風,又令景州的降軍推著攻城器械不斷遊走,折騰了半日才安營紮寨。

    張令徽、劉禹仁二人和部下眾將聚在一起,討論如何迎戰,這石門鎮本就是一個小關,糧草積累不多,全靠景州供應,清算下來,軍中不過有十日之糧,這又讓眾人心生疑慮。

    眾人正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親兵走進來,對張令徽小聲說了幾句,張令徽眼睛一亮,對眾人道“諸位先退下休息,明日再議吧,劉將軍請留步。”

    等眾人退去,劉禹仁問道“張兄可是有事相告?”

    張令徽點頭道“金軍來了使者,恐是勸降的,不知道劉兄如何打算?”

    劉禹仁捏著拳頭猶豫半晌,試探的說道“我等本就不是宋人,隻是郭將軍待我等恩重,孝義難兩全啊...”

    張令徽上前一步,抓住劉禹仁的手說道“就是因為郭將軍對我等恩重,我等才要為郭將軍考慮啊。”

    劉禹仁眼珠一轉,又道“如果郭將軍隨意投金,我自然無二話。”

    張令徽點頭道“好,那我們先見見金國使者。”

    哈迷蚩在軍士的帶領下走到大殿中,見殿上兩個將軍坐著,便拱手道“金國使者哈迷蚩見過兩位將軍,想來二位便是張、劉兩位將軍吧。”

    張令徽拍案道“你金國無故犯我邊境,殺我百姓,掠我家小,還敢來送信?來人,拖下去斬了!”

    哈迷蚩的眼睛本來就細小,此時更是眯的幾乎看不見了,他笑道“有一萬多常勝軍軍士和兩位將軍全家老小兩百餘口和我陪葬,我哈迷蚩死有何懼呢?刀斧手何在?還不快快把我拉走?”

    張令徽唱著白臉,劉禹仁自然是要演起紅臉了,隻見他起身阻攔道“且慢,我倒要讓你死個明白,我石門鎮屯糧十餘萬石,軍士三萬餘,箭矢可用三年,你不過僥幸偷襲得了景州,如何能讓我等陪葬?”

    哈迷蚩看了看邊上的軍士,笑道“我剛剛一路走來,最少聽到七個軍士的肚子在叫,恐怕這石門鎮連十日的軍糧都快沒了吧。”

    邊上的軍士不由臉一紅,後退了兩步。

    哈迷蚩乘勝追擊道“二位將軍也是難得的豪傑,我家殿下拿下景州後對二位將軍的家眷秋毫未犯,家中財務也是封存不許他人侵犯,古人雲良禽擇木而息,良臣擇主而事,宋國皇帝用的信的都是奸佞小人,怎能比的上我家陛下雄才大略。

    二位將軍本也不是宋人,何必為宋國殉葬呢?我家殿下說了,隻要二位將軍歸降,如果願意帶兵,則為萬夫長,如為官,可掌一州百姓,如為鄉紳,可有良田千畝,家財萬貫!

    二位將軍,勿要辜負了我家殿下一片真心啊。”

    別說,這個條件當真是讓這二人心動了,要不是剛剛統一了思想,二人大概就準備這樣降了。

    劉禹仁咳嗽了一下,和張令徽對視了一眼然後說道“四太子如此厚待我等,我等不從倒是有些不識抬舉了,但我等從渤海起就跟著郭將軍,除非郭將軍願降,否則我二人是萬萬不能降的。”

    哈迷蚩眼皮微跳,笑道“郭將軍乃當世名將,世間豪傑,我家殿下早已仰慕多時了,常歎如得郭將軍相助,宋國唾手可得也,兩位將軍何不勸郭將軍一同來投?”

    張令徽問道“不知道你家殿下如何對待郭將軍?”

    哈迷蚩想都不想的回道“隻要郭將軍獻出燕山府,這燕山府留守的位置就是郭將軍的,如何?”

    二人對視一眼,不由大喜,這條件的確是豐厚到可以了。

    前文說過,常勝軍此時已經是半軍閥狀態,無論是郭藥師還是張令徽等人,最終都是為了常勝軍的利益而行動的,當投靠金國所獲得的利益更大時,投靠金國並不是一個難以選擇的選項。

    張劉二人不再猶豫,便和哈迷蚩商量細節,當夜石門鎮城門洞開,金軍大舉入城,張劉二將率三千親兵逃出城外,奔燕山府而去。

    ——燕山府

    王安中離開後,新接任的是蔡靖,蔡靖名字和蔡京很像,但和蔡京卻沒什關係,他來到燕山府後首先就是安撫郭藥師,希望常勝軍可以和自己一起合作經營好燕山府,又和運轉使呂頤浩表示希望他能忍容常勝軍的不法之舉,等日後常勝軍被削弱再說其他,因此也算從表麵上將燕燕山府安定了下來。

    此時燕山府已經知道了金軍南下的消息,蔡靖聽取了郭藥師的建議,許出不許進,讓城中很快安定了下來,又讓郭藥師率常勝軍主力前往三河迎敵,自己則派人上奏開封,請求援軍。

    ——三河

    三河雖然叫三河,但真正算大河的也隻有一條泃河,三河縣北為燕山,西為燕山府,東為薊州,是完顏宗望攻打燕山府的必經之地,此時完顏宗望和郭藥師正隔河相對,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郭藥師此次也知道是生死存亡之戰,不敢隱瞞實力,調遣了全部可以調遣的軍力,共得戰兵三萬,這已經是他這些年積累下的所有戰力了,更有一萬五千挑選出來的義勇充當輔軍,至於戰力更差的那些義勇,郭藥師隻敢讓他們在燕山府這樣的大城守城,拉出來野戰是萬萬不敢的。

    完顏宗望騎著戰馬,帶著一隊精騎隔著河水巡視著對麵的郭藥師軍,完顏宗望讚道“這郭藥師雖然上次戰敗於我軍,卻不能小覷啊,這軍寨極有章法,勝之不易啊。”

    完顏闍母有些不服氣的說道“大帥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郭藥師不過是依仗著天險罷了,如是平地相爭,必可勝之。”

    完顏宗望本就是希望打消眾人的驕氣,見左右眾將都有戰意,便笑道“那我就要看諸位的表現了,走,我們去看看浮橋搭的如何了。”

    一行人馬來到一處工地,這是河流寬淺之處,近百的漁船被收集在這,每兩艘漁船為一排,搭成了一條簡易的浮橋,當然,這條浮橋隻搭好了一半,等徹底建成的時候就是金軍進軍的時候。

    視察完浮橋的搭建,完顏宗望回到大營,還沒坐下,就收到完顏宗弼的戰報。

    草草看過後,完顏宗望對完顏闍母大笑道“四弟已經收降了張令徽、劉禹仁二人,不但景州為我所有,還多了一萬大軍,真乃南下以來第一功也。”

    完顏闍母也笑道“如此一來,我軍勝算更大了,聽聞這張、劉二人乃是郭藥師心腹,既然願降,不知道這郭藥師願不願降我大金?”

    完顏宗望揮了揮戰報道“四弟戰報中說那張令徽二人願意為我軍內應,算算時日,此時應該已經進了郭藥師軍中了吧,不過我們不能光等著,打還是要打一下,隻有打怕了他們,他們才知道應該歸降誰。”

    ——常勝軍大營

    郭藥師看著渾身血汙的張劉二將,是又喜又氣,又怕又畏。

    郭藥師一邊讓張令徽詳說戰情,一邊讓人準備飯菜,當聽到石門鎮被繞過,景州被襲時,他不由拍著大腿說道“金人果然對我大宋早有預謀啊,那條路就是當地人也知道的不多,他們居然會知曉,你等雖有防備,卻是輸的不虧。”

    敗軍入營,最傷士氣,郭藥師想了想說道“金軍近日浮橋已經搭的差不多了,我看不日就要攻來,到時候我等以逸待勞,半渡而擊,必可獲勝,如此也能提升我軍士氣。”

    張令徽立刻拱手請戰道“末將願為先鋒,一雪前恥!”

    劉禹仁也拱手道“我願同去。”

    郭藥師不疑有他,見二人尚有戰意,連連稱好,便派這二將率五千精銳加上自己帶來的三千親兵合計八千人馬為先鋒迎敵,這五千精銳中還有兩千是騎兵,可以說是誠意滿滿了。

    郭藥師之子郭安國等二人離去,對郭藥師拱手道“父帥,張劉二將的家眷都已經落到金國之手,再加上大軍淪陷,二人卻是安全歸來,疑點頗多,不得不防啊。”

    郭藥師聽了也有些猶豫,便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率軍一萬人馬列陣於張劉二人之後,如他二人死戰,自不用說,如佯敗,你當阻之!”

    郭安國還是不解的問道“父帥,既然這二人有疑,為何還要用之?”

    郭藥師無奈的撫須說道“這常勝軍可不是郭家軍,常勝軍之所以能從怨軍開始一直堅持到現在,靠的就是互幫互助,即使我對這二人生疑,也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做什,反而還要顯的對其極為信任。

    我兒,隻要常勝軍還在,我郭家就不會倒,無論是在宋在遼還是在金,都是如此。”

    這是郭藥師第一次在郭安國麵前袒露自己的心聲,他其實並不在乎宋金之前誰勝誰負,他在乎的是常勝軍或者說他郭家到底在誰的麾下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戰鼓擂擂,旌旗獵獵,一隊隊的金軍在將官的指揮下沿河列陣,一隻由漁船改建成的水師在泃河中來回遊蕩,上千的弓箭手正在檢查自己的弓箭,他們是金軍上岸的火力掩護。

    隨著完顏宗望的一聲令下,先是上百隻船隻一同向西岸奔去,一隻拿著盾牌的甲士也走上了浮橋。

    在他們的對麵,是一隻近萬人的軍陣,張令徽和劉禹仁二人站在打造出來的高台上看著整個戰局。

    “二太子不簡單啊,對麵的騎兵都不見了,恐怕是另外尋找渡口渡河了,等我軍和這些佯攻的交纏在一起的時候,一旦金軍騎兵衝來,就是我軍的末日了。”劉禹仁看著對麵的軍陣,立刻想到了危險。

    “我軍的騎兵和金軍相比,實在差了太遠,即使這仗我們真的用命打,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張令徽讚同的說道,又回頭看向背後道“郭安國那個小子在我們的身後看著呢,他帶的都是郭將軍麾下的精兵,我們還是要先打一下,誘那小子進軍,然後再詐敗。”

    二人商定,便開始指揮軍隊迎敵,先是弓箭手互射,但隔著江麵,一邊是遊蕩不定,一邊有軍陣掩護,都沒占到什便宜。

    接著先是船隻靠岸了,金軍三五一夥的嚎叫著向軍陣衝來,隻見這些金兵都組成小陣,大盾掩護,弓箭射敵,這些都是真女真,身穿厚甲,明明隻有幾百人,卻殺的張令徽前軍連連後退。

    接著從浮橋上跑過來的金兵也加入了戰鬥,完顏宗望看著對麵,對完顏闍母笑道“宋軍畏戰啊,郭藥師號稱敢戰,但麾下軍士卻都麵帶懼色,可見這幾年的太平日子,已經讓他們軟了骨頭了。”

    完顏闍母想起了自己的平州之戰,雖然說張覺的計謀的確起到了作用,但放下刀槍的這段時間,也的確消磨了不少他和金軍的鬥誌。

    完顏闍母突然理解為什完顏宗望這樣的佛太子也會支持一場可能死傷百萬的南侵之戰了。

    金國的財富是不如宋國的,其實準確的說連昔日的遼國都比不上,如果不趁著現在精兵強將都在,等過了幾十年,金國的將士也和宋國一樣,不願意打仗了,那金國的滅亡還會遠嗎。

    軍陣之中,一旦後退,就很容易出現兵敗如山倒的情況,張令徽看著前軍被數百人殺退,隻覺得一股冷意從脊梁骨冒了出來。

    隻見那些金軍,不少人都是以傷換傷,甚至還有以命換命的,但這些金兵又多經驗豐富,大都是小傷換大傷,大傷換全命,弓箭手更是箭法刁鑽,張令徽最少看到有三十多個宋兵是被一箭射中眼睛死的,這可是最好的獵人才會有的箭法。

    最少張令徽自己是沒有這樣的箭法的。

    雖然和金軍交手多次,但此時麵前的金軍卻必往日更加的強悍。

    這是當然,完顏宗望主政後,可是將金軍好好的操練了一番,他幼時得魯智深教誨,不僅僅學了佛法,還學了練兵之法,魯智深雖然沒有用心教導,但平日喝酒說多了也將一些事情吐露了不少,此時的金軍比曆史上還要強悍三分。

    張令徽撐不住了,他急忙派人讓劉禹仁率軍上前,再派人請郭安國出兵。

    不說劉禹仁派軍上前阻住敗勢,就說那郭安國,遠遠的看到金軍將張令徽殺的節節敗退,不由怒道“金軍不過數百人,張令徽有萬人,為何擋不住?我看明明是其詐敗!”

    這時有傳令兵來求援,郭安國罵道“敵軍此時上岸不過千人,有何擋不住的,回令讓張令徽死戰!”

    來求援的傳令兵一臉死灰,指著戰場辯解道“少將軍,金軍實在勇猛啊,我軍根本抵擋不住,還請少將軍發兵吧。”

    “本將用兵,自有章法,等著的需要發兵時,我自會發兵!”

    郭安國本來就不相信張令徽,一心等著看張令徽詐敗,再由自己力挽狂瀾,以便穩固自己在常勝軍的地位。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張令徽軍已經死傷超過千人了,這樣快速的死傷讓張令徽部再也支撐不下去了,開始出現了逃兵。

    逃兵這個東西,就像青春痘,要不出,一出可就不是你想停就停的住的。

    張劉二將的這八千人馬本來就隻有三千是本部,其他的都是其他州府派來的,讓他們為自己的主將死戰也許是願意的,但要是為了張劉二人,流了這多血已經是對得起他們了。

    張令徽其實還是有反擊的能力的,那就是那兩千騎兵,加上他自己本部,可以湊出小三千騎了,但....他不想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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