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宜城傳聞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不二越 本章:第二章 宜城傳聞

    後院馬棚處濃煙滾滾漆黑一片,趙六和林朝陽兩人聞聲立刻趕了去。昨那兩桌靜默又警覺的八人檢查完車馬行裝,隻遠望了這邊一次,完全不理會,竟迅猛動身離開了驛館。

    海雁從夥計那端來一柄燭台,以迅速照亮整個馬棚。邊緣木樁旁的馬商麵色蒼白、滿臉恐懼,隻癱坐在地一手撐著木樁,一手抖動手指著漆黑的對麵,丫丫失語。

    走近舉了燭台,蹲下來仔細一看,“啊?”暗暗驚呼一聲,躺在那的盡是一具快燒成焦炭的無頭死屍。

    趙六看了著實嚇了一跳,還好平素見得也多,倒是很快恢複了淡定神情。林朝陽則睜開了常微眯的雙眼,“啊?”輕輕聲驚呼了一聲,倒吞了一口夜露凝聚成的寒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察覺到其他人紛紛向此靠近,海雁很快站起身來,扭頭嚴肅地道,“大家都不要過來。”眾人聽聞驚訝了,紛紛議論發生了什,依然好奇地靠攏來。

    海雁見此隻好提高嗓門嚴厲地大聲吼道,“不要過來,聽到沒有!”旁邊那兩人包括正靠攏來的均齊刷刷看向海雁,無奈海雁隻好歎氣道,“這有一具燒焦的無頭死屍。趙公子、林公子還是先把馬販扶起帶走吧。順帶讓夥計再拿一燭台來。”

    趙六遲疑了一刻隨後勾起嘴角微笑,擺擺手道,“嘿,真是一點都沒辦法拒絕誒,朝陽。”

    林朝陽略微詫異地看了眼趙六,又恢複了一貫的微笑,溫和的,“是,真讓人不敢相信。我看我們還是照做好了。”

    趙六與林朝陽扶起癱軟的馬販帶走後,眾人聽是無頭死屍十分驚訝,等了一會才紛紛散去。

    馬棚整個都塌陷了,隻有靠邊牆柱子邊還勉強支撐著,屍體就在旁邊。蹲下身細看,因為灼燒得沒有任何明顯特征,已無法分辨其身份,連血跡都灰黑了。現場撲火後足跡更淩亂,最重要是此處濃煙依舊未散,呆久了人也會不適應。

    趙六發現海雁竟毫無懼色,在屍體周圍麵無表情地細細翻看,遂道,“不如待會問問驛站少了誰,就知道此人是誰了?”海雁聞聲抬頭望去,夥計沒來但趙六和林朝陽倒是拿來了一盞燭台,兩人直立在旁,許是好奇吧,並未接話。

    拿著燭台靠近脖頸斷口處細看,沾滿了焦糊的灰塵,真不可思議,切口如此整齊,盡是一劍斬斷。

    林朝陽隻好接話道,“嗯。不過凶手下手還真是狠毒。”

    不知他們在談什,但是此刻需要幫助,海雁抬頭問道,“有手帕嗎?”剛問完又立刻想起,我在什呢真不該問的,畢竟是兩個大男人怎會有手巾這種事,隨後又低下了頭,“算了,沒有也沒關係。”

    林朝陽搖搖頭並看了看趙六,趙六見他如此反而不悅,但是沒有什,腰間抽出一條白色細軟方巾,端著燭台靠近並半蹲著徑自遞了過去,隻輕輕“恩”了一聲,以示提醒。

    海雁用燭台光亮把死屍全身上下認真翻查了一遍,過了好一會好像有人在旁邊,遂奇怪地轉臉看去,他倆怎還在。隻是如此顯貴之人,竟也願意靠這肮髒之處如此近,還一直手拿方巾半蹲著!難道也是好事之人?

    海雁迅速接了方巾,是高檔絲質手巾,趙六才起身卻並未離開。海雁把燭台靠近切口處,另一手隔著手巾細細沿著切口一圈摸索,外圈切口竟也整整齊齊,平坦一致,毫無模糊之處,非一般高手才能做到如此極致。正因為如此,凶手未免也太自信了,大火雖然燒焦了屍身,但屍身趟地的背部一麵仍保留一點完好皮膚,切口也保留的完好,許是靠近水槽的緣故吧,看來大火並未完全靠近這。

    馬棚濃煙味太重了,因為海雁鼻子過於敏銳,總能聞道一些不相幹的味道,卻因此也能從複雜的氣味區分出每一種氣味的差異。翻起屍身,從混亂中依稀帶些殘留的汗漬味,再無其他特征。

    旁邊兩人依然還在,海雁陳述道,“被人一劍斬斷,是個頂尖武功高手。背部留有些許汗漬味,明死前經過不少活動。不過,你得對,應該問問驛站夥計看少了誰。”

    三人回了驛站堂,那弓腰夥計仔細回想了一下,幾乎人都在,就少了一個酉時來歇腳的傳信使。眾人早已都回房休息了,那馬商也好久才恢複了神采。

    雖然是人命案但估計凶手早跑了,一時半會兒很難找到,況且自己也有要事不能在此耽誤工夫了,海雁想著,伸了個懶腰,對著夥計道,“一亮立馬去報官就好了。”接著上樓去了。

    趙六看著發生的這一切,第一次有自覺考慮起的自身能力,很無奈也無能為力,看到海雁走向樓梯,連忙問道,“你是算命先生,還是郎中呢?”

    行至樓道中央,海雁停下了片刻,“江湖術士一名。非要,郎中也尚可。”繼續上樓去。

    趙六決定試一試海雁,冷哼一聲喊道,“我當如何呢!江湖郎中猶有查情斷明之心,治病救人之誌。雖然你可以查明是何方人士所為,卻也僅是江湖三教九流之輩,不過如此。罷了罷了喔。”

    趙六完坐在了椅子上,悠閑的沏茶起來。林朝陽拉了拉趙六,似乎示意多無益。

    海雁剛走兩個台階,是激將法,想挑釁我?還早五百年呢?想起血腥味猶在手中,於是勾起嘴角的微笑並回頭看了看道,“還差的遠呢!哼……謝謝了哦,想不到我覺悟這高,再見了。”隨後迅速回房去了。

    趙六立刻起身,這人到底是自戀還是本來就這囂張呢,想著並“哈哈”笑起來搖頭道,“又沒有誇你!謝什?哼,這家夥。”

    林朝陽看了看趙六,趙六一直以來意誌消沉得狠,現在竟難得如此心情大好,內心也替他高興起來,微笑著道,“我們也回吧。”

    ……

    第二卯時剛過,海雁一早收拾好,推門而出,準備下樓去,卻發現隔壁那兩人也紛紛出門來了,正巧撞上了海雁路過。

    “,還真是,怎來著……朝陽,狹路相逢啊?”趙六微垂著頭攔住麵前這個身材瘦、不知高地厚的少年。

    林朝陽微笑著道,“是相逢不如偶遇!”

    偶遇什,這倆人腦子在想什,誰知海雁不屑一顧地迅速抽身繞道閃過,走了幾步遠,回身揮了揮右手一邊勾起嘴角壞笑道,“嗨!……送你們件禮物喲,看!”

    那間,海雁左手從背後拿出兩把展開並錯位並排的折扇來,“畫扇!”,趙六和林朝陽驚呼。

    趙六略微有些不服氣道,還未開口,海雁“”地笑著一次性全扔了過來,趙六忙接住了再看人,海雁早已快步跑開,不見蹤影。

    帶著驛站一夥計和好事的兩三人,循著濃濃的血腥味以及沿路點滴的血斑,海雁一路跟到驛站不遠處一荒草地,意外找到了一血肉模糊但切口同樣平整的頭顱。

    趙六與林朝陽也隨後緊跟了過來,看著海雁手中的血淋淋的東西,不忍直視。海雁用夥計給的黑紗布包起了頭顱,見趙六如此眼神,遂輕輕把包袱向趙六伸了伸,又收了回來。

    那兩人滿臉嫌棄地屏住口鼻,倒退了兩步,“就憑馬棚一點點血跡,你就找來這人首了?”

    海雁伸出右手食指搖擺示意否定,“嗯”聲搖頭,“錯,不是血跡,是血腥味。”

    趙六心想不會是味道吧,疑惑道,“我們來的路上除了殘留的濃煙,並未有任何不一樣的味道呢。真有你的!”

    海雁改成提了包袱,側臉斜了他一眼,“你是我長了個狗鼻子嗎?”

    “恩?哈?”誰知那趙六和林朝陽微微仰頭,樂的笑了起來。

    懶得多,海雁平靜地提了包袱向驛館走去,並背對著後麵夥計道,“夥計,現在可以去報官了哦。頭顱應該和屍身切口正好吻合。回去我寫一份筆書,到時候你也一並交與縣衙吧。”

    趙六赫然止笑,依然站在原地恢複了平靜,望著海雁走來。眾人哄笑後皆散去,夥計聽罷才答是,往橋縣縣衙方向跑起了。

    “我們也該走了哦。”林朝陽在一旁拍了拍趙六溫和的。

    “嗯。”完,兩人隻朝宜山東行道遠去。

    ……

    海雁回了驛站,收拾了一下,想起宜城知府的事,覺得自己最好不要管比較好,早點去宜州茶樓等候才好。

    起茶樓也不知具體的,海雁在驛館門口問起一個夥計,“你知道一個名叫宜州茶樓的地方嗎?”

    “宜州茶樓在宜城,這兒是橋縣,要往西走穿過橋縣就是,還遠一大截呢。”

    海雁聽後腦勺多了三條黑杠,看來真是好久沒來了,問道,“那東邊是去哪?”

    “東邊是宜山,繞過宜山就能看到宜山南道河了。”

    “好的,謝謝了。”海雁往宜城走去,原本以為在東邊的,真是慚愧,這下慘了跟趙六與林朝陽的是宜山以東誒,想想他們應該會再問其他人吧,正常人都會的,我為什要為他們擔心。況且他們也隻去逛逛罷了又不要緊,還好,應該沒事。不過,他們算正常人嗎?

    海雁想了一會,立馬收了心神,恰巧那胖米商也要趕車回城出了驛館,順道載了海雁一起朝西去了。

    經過橋縣,海雁坐在車夫右邊,馬車飛馳,微風拂麵,心情舒暢,然而看到眼的不是秀美的風景,盡是滿目蒼痍。

    冷寂的街道兩旁散臥著睡眼朦朧的若幹瘦孩童旁邊是骨瘦如柴的婦孺輕輕嗚咽掩淚,馬路中間盡毫無禁忌地穿梭著幽幽淒風,除了炎熱隻剩炎熱。一行六人的喪葬禮隊抬著一幅印有兵字樣的青木薄棺從巷子穿出經過馬車而去,四名抬棺人後麵兩位盡是婦孺,棺木後哭訴的是五六歲大的孩童與花發老翁,是從錦州運回的士兵。

    喪禮隊走後,幾名衣著破爛的乞丐被飯館趕了出來,徑自朝馬車追圍了過來。胖米商示意車夫將他們趕走,馬車越開越快,但他們好像並沒有放棄緊追不舍。

    看到此景,海雁悲從中來,萬分惆悵。身為熙宋子民,值此國家內憂外患之際,不能抗擊外賊懲奸除惡,不能救黎明百姓於水火,隻能眼睜睜看著賊人罔顧事實一步步讓國家陷入一片蕭條迷亂,那這地之間還有正義與希望存在嗎?大江淘盡千沙,方留一粒石子;叢生百草爭輝,尚有高下之分。更何況人乎?不如索性就爭個頭破血流,即使隻能執筆一字,隻要尚有一息存在。遂取下腰間的錢袋扔了過去,他們才停了下來並雙手合十向遠去的馬車躬身表示謝意。

    胖米商看了眼,道,“公子,你這樣可不行的哦。這滿大街的乞丐和流民成群,哪施舍的完。全國大多都是這樣了,你習慣就好了。”

    海雁隻微微一笑,並不作答,心情十分沉重。可能就是因為習慣,太久了,久的消磨了本身的意誌,這可不是好習慣。貫徹初心,方得始終,哪怕僅有一絲絲的可能,他的話真個一點沒錯。

    “,我在想什?這不是本來應該做事嗎。”海雁自言自語,想了很多。

    就這樣到了申時,還要一個多時辰的距離就到宜城了,隻是這樣的日子什時候才能完結呢,海雁望空想。

    突然一名衣著素樸的婦孺朝馬車撲來,她雙眼含淚一邊合手躬身一邊拚命追著飛跑的馬車,似乎用足了畢生的力氣,苦苦哀求道,“求求你們,救救我孩子吧。他真的快不行了,求求…求求各……位大老爺……了。”

    海雁回過神來,不忍心離去,便迅速跳下了馬車,對著車的米商道,“多謝了,米老板。我到此下就可以了。”朝飛去的馬車,揮了揮手。

    隻聽馬車內傳來,“不客氣。”隨風消散。

    婦孺領著海雁到了她家中,是家中隻是靠著外牆邊用三根細木搭起幾件長衫的棚子,旁邊也有很多類似如此的棚子。

    一名約莫八九來歲的男孩麵色蒼白地坐靠在牆邊,海雁抱了男孩進去躺下。婦孺擔心的陳述,她的孩子已經咳血好幾個月了,現在連水喝不下去了,不知該怎辦才好,能賣的早都賣光了。

    海雁放下木箱,細細診斷查驗,輕微發燙的額頭,無神的雙眼,咳在衣服的血跡,以及脖頸流出的虛汗,絞痛的腹部,諸如此類查驗完方才起身道,“風寒感染過久,長期營養不齊,又正好中暑了,所以才會這樣,不用擔心,我隨身帶了些藥正好用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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