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來漫不經心地道:“你怎會覺得我需要等到你睡著才能動手?”
孫成義僵住了。
突然覺得腿嗖嗖發涼,仿佛擱在了頭兒的砧板上般。
秦敏溫和地道:“所以說,你盡管安心睡吧,他要想下刀早就下刀,現在沒動手,等你睡著了,也不會動手的。”
她撿起滑落到地的被子,重新蓋住孫成義的腿。
她說的話透著讓人信服的冷靜和鎮定,撫平了焦躁不安的心。
孫成義心髒頓時安定了下來,合上眼,很快睡著了。
傅明來聽著秦敏的話,臉上沒有半點表情,這小娘子怕不是長了顆玲瓏心,還能把他的話掰碎摳出糖讓人吃。
秦敏伸手落進水盆撥了撥,眉頭微蹙,“這水好像不夠涼,我去換水吧。”
傅明來沒感覺到水溫有差,但也沒有讓秦敏去換水的道理,“不用,我去換就行。”
她那兩條沒肉的小胳膊能幹得了什重活。
傅明來端著水盆走出了茅屋。
秦敏聽見腳步聲徹底消失,神色一凝,沉靜地迅速給孫成義注射了抗生素。
傅明來端著木盆走進門,就看見秦敏神色驚慌地跳上床尾,不由一頓,“怎了?”
秦敏見著他回來,頓時鬆口氣,“地上有蟲子。”
傅明來,“……”
秦敏強調,“半指長。”
“黑色的。”
“爬得很快。”
“長得非常嚇人。”
是真的嚇人,不是她在大驚小怪。
傅明來接過秦敏遞來的草鞋,將那隻長得非常嚇人的蟲子拍死了。
秦敏又觀望了下地上,確認沒有蟲子這才敢下床。
山環境好,蟲子也特別多。
尤其他們這點了根火把,很多趨光的蟲子便不要命地往這撲。
秦敏給孫成義打完抗生素,已經沒有理由跟這一屋子的蟲子待在一起,想撤了。
她瞄了眼傅明來的背影,正想開口。
“你說的那個沒有截肢卻活下來的人是聽你相公說的?”
傅明來坐在床頭給孫成義擦身,頭也不回地問道。
不然她一個小婦人哪能知道這些,總不可能這巧那人就是她鄉親鄰吧。
秦敏頭皮微緊。
他那平波無瀾的聲音,讓人有種被人用大燈懟著臉審訊的感覺。
“是的,相公他見多識廣,我耳濡目染就知道了一些。”
傅明來冷笑了聲,“梁伯從醫多年都沒見過能活下來的人,你確定你相公不是在編故事?”
秦敏想也不想,“當然,相公不會編造這種事。”
是她編的。
傅明來感覺到她那毫不猶豫得近乎愚昧的信賴,頓時沒了說下去的心情。
得了,她相公見多識廣,不會胡編亂造,非常了不得,不還是把她賣了。
秦敏瞄了眼他寬闊的背影。
這人明明很不待見她相公,怎會突然提起他,難道是對這故事上心了?
“啊,難道你也不想給孫成義截肢?”
傅明來將臉帕放進冰涼的水盆浸了浸。
前世孫成義沒了腿以後,終日困在屋子,性子變得狂暴躁鬱,一時仇視咒罵他們,一時痛苦自己傷害他們,心神混亂不已,最後自殺以求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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