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輕棠一時如鯁在喉,眼圈默默地泛起輕紅。
她能夠感覺到,從兒子掌心傳遞出來汩汩熱量,一點點滲透到她心靈深處。
以前,顧聽潮也是這樣緊緊攥著他的手,真摯得仿佛天崩地裂都不會鬆開。
慕輕棠深深看著兒子漂亮的小臉,眼的淚如潮汐暗湧。
她隻覺顧聽潮一直沒離開過她,那個男人不過是換了種方式守護她,和他們的兒子一起。
“慕斯,上次的事,我不怪你顧叔叔,他也是別無選擇,我希望你也不好怨恨他,好嗎?”
慕宴斯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我們怎想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媽咪你要過得開心,幸福。”
商震書房的私人電腦,有五重加密,每一重破解的難度都很高。
他們的時間不多,慕宴斯十指翻飛得眼花繚亂,腦門都冒汗了,臉兒都白了,終於將五層加密全都破解了。
“兒子!好樣的!”慕輕棠驚歎地拍了拍手,激動地抱住了兒子軟糯的小身體。
“媽咪……我頭好暈,有點兒困……”慕宴斯虛弱地靠在母親懷輕聲喘息著,漂亮驚豔的小臉煞白得令人心疼。
有些用腦過度了,畢竟孩子還小。
慕輕棠緊緊抱住兒子,心疼得眼角泌出淚光。
這個孩子,小小年紀就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心理壓力和生命之重,在別的孩子還沒心沒肺,天真爛漫的時候,他卻已經幫著母親分擔力所能及了。
“是媽咪不好,媽咪以後再也不讓你吃這樣的苦!”慕輕棠咬緊牙關發誓,心的愧疚無以複加。
電腦打開,慕宴斯通過商震的計算機,入侵了盛都所有商氏旗下醫院的病曆檔案數據庫。
慕輕棠通過之前繆寧提供的他哥哥的資料,沒用多少時間,就查到了越寧當年身為商震保鏢時在商氏醫院記錄在案的體檢資料。
“奇怪……越寧的身體各項指標都很正常,沒有任何心髒方麵的疾病,甚至可以說,他的身體比平常人更加健康,怎可能突發心髒麻痹?”
慕輕棠低聲自言自語,秀眉緊蹙。
她忽地想起了繆寧的話。
-“七年前,九月六日,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天,我和母親接到了商氏的電話通知,說我哥哥心髒麻痹猝死,讓我們去盛都領屍體。”
“慕斯,查一下七年前的九月六日前後,越寧的入院記錄!”慕輕棠忙道。
“好的,媽咪!”
慕宴斯又飛速激烈地敲打鍵盤,皺眉,“媽咪,沒有任何記錄啊。”
“沒有?怎可能……”
當年越寧出事,一定會第一時間送到商氏旗下醫院接受治療,隻要他進入醫院,哪怕不是商氏的,都會有就診記錄,否則上哪兒斷定出來他得的是心髒麻痹?
可偏偏就是這詭異,越寧沒有任何入院和治療記錄!
隻有兩種可能——
要,他是被商震秘密處決了,然後對繆寧和他的母親謊稱是心髒麻痹突發死亡。
要,就是他進過醫院接受過治療,但由於某種特殊原因,他的入院記錄被刪除了。
但不管是以上哪種原因,商氏抹掉越寧死亡記錄的動機,為的都是害怕泄露什秘密。
慕輕棠眯了眯幽邃的美眸,越來越好奇了。
此地不宜久留,調查完畢後他們離開了書房。
回到臥室,慕輕棠將調查結果告知洛傲嵐,她也是滿心疑惑。
“寧哥的哥哥,說到底不過是商氏一個小保鏢,他身上能有什秘密,令商氏如此費盡心思地抹掉他的痕跡?”
“傲嵐,你也做過商震身邊的保鏢,你對商氏的安保係統了解的應該很多,能跟我說說嗎?”慕輕棠正色地問。
“唔……其實也沒什,商氏的保鏢都是從盛都知名的幾家保鏢公司調過來的,四大家族都差不多。但是商氏的保鏢,每個人進商氏前會做精密的身體檢查,還會簽署一堆協議。哦對了!每個人的脖子上還會佩戴一條合金製成的項鏈!”
“項鏈?”
“那上麵會刻著這名保鏢的簡單個人信息,年齡、身高體重,和血型。”
慕輕棠眉心越擰越緊,越聽心底越發涼。
這讓她想起了士兵牌,用來辨別確認戰場上士兵的身份,也方便救援,輸血或是打疫苗。
但現在是和平年代,怎會在商氏的保鏢身上,出現這種東西?
而其中,“血型”二字,令慕輕棠尤為注意。
“傲嵐,你也查一下,在七年前的九月六日前後,商氏有沒有發生過什事故?大大小小的意外都算在內,哪怕是一個細節都不要錯過!”
“是!我這就查!”
*
從墓園出來,白懿失魂落魄,趔趔趄趄地走向自己的車。
司機看到她這個樣子嚇了一跳,這還好不是黑天,不然白懿這副臉色發青魂不附體的樣子,真是像極了從墓地爬出來的女鬼。
“白、白小姐……您臉色太差了,要不要去醫院?”
司機忙上前來攙扶她,卻被她紅著眼睛一把狠狠搡開。
“滾開!別管我!”
白懿臉頰還掛著幹涸的淚痕,眉目淒厲地抽了口寒氣,“把車留給我,你先自己回去吧。”
說完,她快步上車,一腳油門絕塵離去。
……
這一路,白懿闖了不知多少個紅燈。
她腦中向按了循環播放鍵,反反複複,都是六年前那個夜晚她與商霆墮入海中的畫麵。
她多想連死的時候都能最後抱一抱他,可老天沒給她這個機會。
在昏天黑地的絕望中,她暈死了過去。
再睜開眼時,她已經全身纏滿紗布,像木乃伊一樣躺在床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很快,她不顧手下的阻攔,進入了那個男人窮奢極侈的私人別墅中。
而麵對白懿的突然出現,男人坐懷不亂,就像料定了她一定會來,隻是悠然愜意地坐在沙發上品著頂級紅酒。
“這冒冒失失的,哪兒有半點未來女公爵的風度?”
男人搖晃紅酒杯,薄唇輕誚一笑,“這一點上,你真應該好好跟慕小姐學學。她是我見過的身世最慘,心素質最硬的女人,泰山崩於前不動聲色,一劍能擋百萬兵啊。”
往常,白懿聽見這些對慕輕棠的溢美之詞早就火冒三丈了。
可這一次,她眼隻有痛不欲生的憤恨,她現在怒火衝頂,什都不想,隻想讓商震血債血償,給她最愛的人報仇!
“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阿霆的死因?您一早就知道……對我和阿霆下黑手的人……是商震?”
“是啊。我從五年前救你的那時起,我就知道殺了商霆的人是商震,怎了?”男人語氣輕描淡寫,甚至還帶著笑意。
“為什……不告訴我……”
白懿感覺自己已經氣得舊疾複發,五髒六腑沒有一處不疼的,喉嚨湧上一股粘稠的血腥味,“您明知道我一直都在調查爆炸案,您明知道害死阿霆的人是誰……您也答應我了一定會幫我查清楚……為什要騙我?!”
男人無動於衷地抿了口酒,眼前女人漸漸癲狂的樣子在他眼是件很好玩兒的事。
“我沒騙你啊,我隻是沒告訴你而已。”
“是我哪兒做得不好嗎?這些年我伺候您伺候得不夠好嗎?!”
白懿徹底被激怒了,整整五年,她在這個男人麵前奴顏婢膝像條母狗,連大聲喘氣都不敢又幾時有過這歇斯底的時候。
“您讓我去做的事我哪件沒做?我樣樣有著落,事事有回應……我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我隻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您為什要瞞著我?!”
“如果,我一早告訴你,殺死你心上人的人是商震,你還會這賣命為我做事嗎?”
男人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黑曜石的眸寒光掣動,“如果我早早告訴你,你成天到晚就會隻想著報仇,對我虛與委蛇,消極怠工。我可不喜歡我身邊有喪失了鬥誌的人,尤其是女人,我還是覺得她們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極力掙紮,不擇手段的樣子,才更迷人。”
白懿向後趔趄著退了兩步,無比錯愕地看著他。
如今一看,他不過是在耍她,吊著她罷了。
“再有,商震對我有用。”
男人眼神幽暗,展開的薄唇帶著一絲戲謔的誘惑,“你和商震,是我的左膀右臂啊,缺一不可啊。我怎能讓你們左右互搏呢?我又不是洪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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