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五月的老家,在並城北部,代城的一個小山村。
想要到這個小山村,需要在駛出代城後,在荒涼崎嶇的山路上艱難地行駛將近一天的時間。
哪怕是城的郵遞員,也隻是每半個月才會來送一次信,其餘的時候,這座小山村,幾乎是處於與世隔絕的狀態。
山路崎嶇,山石嶙峋。
窮山惡水出刁民。
最荒涼粗糲的山村培養出了最奸詐狡猾的村民。
自打冬五月記事以來,她目光所及之處,就全都是眼前這片粗糲荒涼的北方大山。
記憶中所有的事情,全都是村民們之間雞毛蒜皮的計較。
往往為了一棵蔥,一把米,兩家人就有可能產生一場爭吵,甚至是一場毆鬥。
這樣的爭吵往往會逐步升級,直至變成毆鬥,甚至變成對對方最惡毒的人生攻擊。
在這樣環境中生長起來的男人,通常具有北方人的粗野和小村民的奸詐,欺軟怕硬,大老婆是他們生活的常態。
而這樣環境中的女人,基本上,終其一生,也隻會靠著家長短和說三道四,走完自己的一生。
這就是冬五月記事以來一直生活的環境。
粗獷,野蠻,狡詐。
酗酒的父親會對著母親發泄自己的怒火,挨打後的母親則會用最惡毒的語言辱罵冬五月和其他兄弟姐妹。
村希望小學,那個年輕的男支教,曾經是支撐冬五月人生的一道光。
冬五月七八歲的時候,村來了支教,村長要求村子所有孩子都去希望小學念書。
讓冬五月有機會去讀書的唯一原因,是她隻要去念書,村會給家發雞蛋。
但終於,第一次,她有了改變命運的機會。
那個年輕的男支教,他不像村人那樣黑乎乎、髒兮兮的。
他幹淨,溫和,說著一口很罕見、很標準的普通話。
他對人很溫和,總是笑眯眯地。
他曾經對她說:你的人生,不應該停在這個小山村,應該去更大的地方走走,看看。
女子早熟。
他是她少年時期,一個懵懂的早熟少女心中的第一個崇拜的目標。
當時的冬五月,努力學習,有一半原因是為了讓他開心。
曾經的她,有一次,鼓起全身勇氣,給年輕的男支教寫了一封信,把自己對他的崇拜,和一些……更複雜的情緒,都寫在了信。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他收下信,對她溫和地笑了一下,然後摸了摸她的頭。
當時的她,覺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在那之後的某個周末,她在家親手做了些吃食,想給老師送去。
到了學校,發現老師不在。
她繞著學校找,忽然聽到學校圍牆隔壁有動靜。
已經稍微明白一些事情的她,鬼使神差地爬上了圍牆。
她看到了他。
他慌慌張張地抱著衣服跑了。
她聽到了自己心中傳來玻璃破碎一般的聲音。
自那之後,她就更加確定,自己無論如何,也一定要離開那個小山村。
回憶的碎片隨風消散。
冬五月的目光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羅凱,心情微微複雜。
她能感覺出來,羅凱是真的有點喜歡她。
而且,她其實也不討厭他——年輕多金,身材相貌都是上上之選。
雖然那個叫侯一鳴的年輕男人更帥一些,但很明顯,那個男人根本不當她是回事兒——自然也就沒機會了。
但她很清楚,任何兩個人,在經曆了之前那樣的連環欺騙後,這一生,恐怕都注定沒機會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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