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良才從四合院離開後,步行回了市設計院。
市設計院很大,進門是個大花園,越過花園,麵是一棟小樓,各個所分部其中。
夏季的天氣捉摸不透。
上午還是大雨傾盆,下午的天空一碧如洗、豔陽高照。
夏季的下午兩點,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
刺目耀眼的金色光芒籠罩大地,炙烤摧殘著萬物。
市設計院花園,小路兩旁的雜草蜷縮起葉片,努力把自己塞進灌木叢的陰影。
而被修剪成圓弧形的灌木叢,也耷拉著枝葉。
比灌木高了一個頭的茶花樹懨懨的,佝僂著背,難以忍受灼灼烈日。
花園最高的雪鬆,依然挺直樹幹,但隱隱下墜的針葉,也昭告著它,也不得不屈服於酷暑。
江良才踏進花園,直到走到雪鬆樹下的陰影。
樹蔭下的陰涼撲麵而來,江良才才感覺活了過來。
江良才抹了把臉上的汗,抬腳往一所辦公室走去。
一所辦公室,三葉風扇懸掛在房梁上,吱吱呀呀轉悠著。
十幾張棕褐色辦公桌並排擺著,上麵堆滿了文件資料和圖紙,在風扇扇動下,潔白脆弱的紙張微微晃動。
辦公室埋頭工作的人,察覺有人進來,三三兩兩抬起頭看過去。
江良才一愣,舉起手衝大家揮了揮,
“都忙著呢……”
但大家一看來人是江良才,眾人臉上不約而同浮現嘲弄的表情,又跟沒見著人似的,全都低下頭。
見此情形,他咧嘴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又默默把手放下,把手往褲腿上抹了抹。
江良才的背更佝僂了。
他縮著脖子,小心翼翼繞開同事,走向靠近廁所、位於最角落的工位。
這種情況,江良才習以為常。
一所,三分之二都是林建梁的徒弟,可以說,一所就是林建梁的天下。
林建梁對江良才的態度不好,其他徒弟當然也唯林建梁馬首是瞻。
江良才一邊走神,一邊坐回工位。
當他把公文包取下放在桌角時,一個不小心,把小山一樣高的文件碰倒。
“稀嘩啦”的聲音回蕩在安靜的辦公室,離江良才最近的一個姑娘抬起頭,滿臉不耐煩抱怨,
“吵死了,害我畫圖的思緒都斷了。”
江良才的臉漲得通紅,
“對、對不起……”
他手忙腳亂蹲下去撿文件,卻不小心又碰到了其他文件。
一時間,辦公室的其餘人雖然沒有看過來,但都時不時發出憋笑聲。
辦公室的動靜透過沒有合攏的門、傳入林建梁的辦公室。
林建梁正伏在桌前、和大徒弟討論工廠圖紙的修改。
他一聽到江良才的聲音,臉上的笑容頓時垮下來。
林建梁隨手把筆扔在辦公桌上,揉了揉眉心,又胡亂朝大徒弟擺擺手,
“去,把那廢物給我叫進來。”
從侯一鳴的工廠回來後,他就覺得江良才這個廢物膽子越來越大了。
竟然敢越過他、私自設計侯一鳴的工廠?
他也配?
這廢物繼續留在這個項目,隻會壞他的事!
大徒弟不知道林建梁心在想什。
他見林建梁臉色不太好,連忙點點頭,
“好的老師。”
說罷,他站起來小跑出去。
不多會,縮著脖子的江良才鑽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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