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個身影悄悄離房,背負劍袋,孤身遠逝。他,正是梁釗。
西山北去,隻有一條通路。
梁釗料得那巨貓,應是走的這邊。
極北之地,常年風寒,凡人少有涉足。而兩年以來,獸麵人卻常常自北方出現,又往往在北行中消失無跡。
跟蹤偷襲,雖不算光明磊落,卻行之有效。
即使追查不到,探探周遭也好,梁釗這樣想著。
三山路過後,地勢漸趨平坦。向北望去,一片鬆林,在夜幕下輕輕搖曳,發出沙沙聲響。
一輪弧月,照在幽藍夜空。更遠處,青山之後,隱約幾座冰峰。
那已是非人居住之地。
如若巨貓所向是遠山冰峰,那以獸麵人並未高出常人太多的腳力,今夜應走不出鬆林,理應是在林中過夜。
梁釗在山坡上眯眼觀察。
果然,鬆林不遠處,一縷青煙冒出。
這大概,就是巨貓篝火休憩之所。
追隨青煙所在,梁釗潛入鬆林。
這景象,正如同他曾多次獵殺獸麵人之時。
然而,以往梁釗所遇到的獸麵人,都不似今日這隻巨貓,既有蠻荒之力,又已成精開口。
看來,獸麵人也有高低修行之分。
兩年來,冥湖教行蹤詭秘,以宣揚真氣為名,將武人的修行層級分為五階:
五果、四禪、三昧、雙空、元靈。
五果為最低,元靈為最高。
武學之人,七大劍派,概不領受這江湖旁門教派之規。然而獸麵人,卻似乎全然遵循此間排位。江湖亦有好事者,紛紛以此衡量七大劍派中人。
冥湖教主究竟是誰?教眾來自何方?與獸麵人什關係?今日都是個謎。
傳中,他們身穿紅色鬥篷,帽簷遮住眉眼。常常出手解決一些江湖瑣事,譬如鏢隊遭劫,強盜發難,更多的,是獸麵人食人。
冥湖教徒下手迅捷,事情往往瞬間解決。每每正派武家趕到時,他們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百姓對於這樣做好事幹脆利落之人,自是熱情歡迎。久之,冥湖教在民間落下了好名聲。
“想對付我三昧階的力量,沒那容易!”這是梁釗一次討伐獸麵人時,那怪物出的話。
獸麵人以冥湖教的規矩標榜自己,而冥湖教所用真氣,與乙心劍氣之相似,不得不令人生疑。
梁釗藏在一棵樹後。
篝火邊,一位男子正斜倚在撿來的樹葉堆上不動,均勻呼吸,看來已經睡熟。
他身上的麻布衣破破爛爛,便是當日那巨貓獸麵人所穿。眼前,則是獸麵人的人形狀態。
夜已深,鬆林密簇,四周寂靜。
梁釗退後兩步,腳抵一棵樹幹,手握背上劍柄。
這一式,是竹川劍法起手。
竹川派所居之地,盛產竹木,地勢錯落,因而得名。
竹川之徒依靠竹林特性,足下借力,彈跳林間,穿梭來往,可是將地利融匯於劍招,合理化用。
這鬆木雖遜於竹木,到底異曲同工。
足下凝力,蓄勢,瞬發。
梁釗如箭一般向獸麵人衝去,抽劍出袋,向其後腦砍到。
隻聽得的一聲。
獸麵人身體仍是斜倚,卻反手穩穩抓住來襲之劍。
“鬼,莫非看低本大爺?”
那人轉過頭來。
梁釗暗想不好,周身運勁,聚於劍上。對手也同時發力,二人彈開,獸麵人緩緩起身。
“早知道,白就該解決了你們。”
雖然變為人形,這巨貓臉上仍是一副狡猾邪魅的表情。橫肉一擠,他笑了起來。
“嗯,不過,你這把劍,倒也有點意思。”
梁釗所用之劍,比尋常劍客的佩劍大上許多,外形更似斬馬刀。解出劍袋之外,並無劍鞘,而是布條纏繞。
梁釗不語,此刻足下已再度抵上一棵樹幹。不想這獸麵人是佯睡,如今隻得正麵進攻。
弓身猛起,梁釗撲向敵人,大劍橫掃——竟又被他雙臂交叉抵擋。
“景苑徒,拜乙心名下,卻不會用劍氣。這所謂名門正派,真是後繼無人。”
著,獸麵人調轉手腕,指尖彎立,以爪為刃,攻來。
梁釗並非不了解劍氣,但在布條包裹的大劍形態下,武器更似一根棍杵。
是時候解開布條,讓那兵刃重見日了嗎?
不及細想,梁釗一下兩下地抵擋著獸麵人的攻勢。
這巨貓,在人形狀態下,雖然體格健壯,也隻比梁釗高上些許。然而,他上下撲騰,動作卻是野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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