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是淨事房的老人，從前朝就開始幹去勢的活兒。時間將他熬成了老人，也堆積了他的經驗，成就了他‘劉一刀’的名聲。但如今，宮很多宮女、太監，被皇帝陛下以節流的理由開革、遣散，已經許久不再見新麵孔。自此，‘劉一刀’這位高手就被閑置，一年兩年難得操刀摘蛋的機會。

    前次隨著太子殿下在宮莊，摘除了成百上千的卵蛋，雖然麵對的是豬羊，也算是喚回了記憶，過足了手癮，也吃得夠夠的。

    後來給程咬金程公爺，還有尉遲敬德將軍動手術，對，太子殿下就是這樣說的，動手術！不僅讓他的技藝得到了升華，也讓他在太醫院一眾妙手前狠狠露了一臉，那真真是揚眉吐氣，不可一世的！

    有太陽的時候，劉公公喜歡天井的躺椅。今日不行，連續陰冷了好幾日，白天也是灰蒙蒙的。

    “師父，再來一杯。”

    小徒弟三多陪在一邊，給靠在榻上的劉一刀續上一杯。茶杯是太子殿下賞下的玻璃杯。

    “師父，太子爺賞這茶可是真好，不僅衝泡簡便，風味更是獨特！小小的那一口，回甘厚重，唇齒留香！”

    三多端著茶杯左右瞧著，砸吧嘴的樣子特別饞人，也特別猥瑣。

    “外邦管這叫琉璃杯，也叫夜光杯，太子說這是玻璃杯。好東西啊，可惜隻有兩個！”

    聽著這話，劉一刀眼睛陡然一瞪，一張白臉瞬間變成了黑臉。

    “三多你個瓜慫，琉璃杯可是價值千金的寶貝，有本事你去弄一個去！太子爺能賞下來，這已經是天大的情麵，一對你還不知足？一對你還嫌少？”

    小太監懵在一邊，他沒想到會惹得師父生這大氣！緊趕著低眉順眼，賠著小心。

    “師父，三多就那隨口一說，值當您生那大氣嘛！喝茶，喝茶。”

    費了好大勁才哄好了‘劉一刀’，三多自己的心情也美不起來。

    “師父，我有些想不通！同樣的刀，在咱們淨事房手上，就是有傷天和，而到了太子殿下手，嘿，治病救人，功德無量！”

    三多這話明顯就是牢騷了，卻讓劉一刀有些沉默，讓他想起上次手術過後太子殿下的一些話。

    “三多，這淨事房的活計是宮的值事，沒啥好說的，需要的時候該幹還得幹。”

    沉思良久，再次開口。

    “是啊！一樣的刀，截然不同的反應和效果，這或許就是出發點和目標不同的結果。太子倒是說了一段！”

    劉一刀眼神眼神灼灼，三多眼神同樣明亮。倒不是三多太監迎合劉一刀的捧哏行為，隻是提到太子他就有興趣。

    “師父，太子殿下說了甚？”

    “他說，除了腦袋，咱們哪都可以下刀。並且，隻有多動刀才可能多救人！”

    “啊！那！那！”

    三多小太監被嚇著了，有些詞不達意。

    三多小太監被嚇著了，有些詞不達意。

    “三多，你想想程公爺和尉遲將軍，師父很認同太子殿下這個說法。”

    劉一刀眼神明亮的嚇人，三多一旁想了好一會還是不太確定。

    “師父，您的意思是，咱們得找機會拿人開刀？”

    ……

    接下來的幾天，一架馬車在坊間晃蕩，看似漫無目的，卻總是在掛著白幡的人家停留。

    三天後的子夜，兩個人影猥瑣在野外。

    “三多，到底打聽清楚了沒有？”

    “師父，我問得清清楚楚，說就葬在這一片的。我再找找，再找找。”

    隆冬的子夜，穿得再厚都覺得冷，凍得劉一刀牙齒戰戰，手腳冰涼，肩上的鋤頭越來越重。

    三多體諒劉一刀年老體弱，畢竟年輕些，主動擔起了搜尋的任務，像是猴子一樣到處竄著。

    “師父，師父，這邊，在這邊呢。”

    二百米開外，三多壓抑著嗓子的聲音傳來，劉一刀一下子來了精神，大步趕了過去。

    ……

    第二天上午。東宮太子府。

    “春華，看茶。”

    主位上的譚天抬頭吩咐了一句，眼光落在這個叫羅會的中年人身上。衣著樸素，微胖，還沒到發福的程度。

    羅會無疑是精明的，無中生有玩得爐火純青，一直幹的就是空手套白狼的營生。如自己所期望的，現在坐在了東宮。

    “羅東家，對本太子發酵肥的方子有興趣？”

    太子殿下問的隨意，羅會卻是不敢怠慢，施禮回道。

    “是的。太子殿下已經知道，長安城的夜香是草民在打理。有這個便利，草民曾按照太子殿下公布在《大唐消息》上的法子實驗了好幾次，效果確實比直接下田好得太多！”

    頓了頓，太子殿下樂樂一張臉，看不出什其他表情。

    “草民想著，太子殿下創造這個方法也不知花費了多少功夫，花費了多少心力！草民不敢白用，用了也是良心不安，才有了今日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