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盈千回來的第七天，那被泡在泉水的少年已經止了血，他整日閉著眼在水中打坐修煉，除了桃盈千來給他送飯時象征性地抬眼看看，除此之外，便沒有任何動作，仿佛已經圓寂在水的一尊石像。

    爺爺在這一天來冷香泉看了一眼，他從自己的櫃子翻出一包皺巴巴的草藥，丟進了水，仿佛想將這少年當茶葉給泡了。

    第十二天，爺爺在院子剝野兔皮，忽然對著天空呆了一秒，對在旁邊的桃盈千說：“救回來了。”

    桃盈千睜大眼睛：“真的假的？”

    “你還不相信爺爺？”

    第十五天，桃盈千帶著自家的小貓芝麻，一起去了後山。

    男人一雙眼睛已經恢複了生機和清明，然而眼的戾氣也隨之更強了，他看著桃盈千，嘴邊似笑非笑。

    “爺爺說你沒事了！”桃盈千笑出兩顆小虎牙：“悶油瓶，你可真不賴，這重的傷，也能自己愈合。”

    少年英氣的眉毛皺作一團：“……悶油瓶？”

    “原本想叫你鋸嘴葫蘆，但是不太順口。”桃盈千煞有介事。

    少爺冷笑一聲：“本座隻是懶得理你。”

    桃盈千仿佛沒聽見一般繼續道：“爺爺讓我跟你說，你已經可以走了，但是，他想要你一樣東西作為報答。”

    男人挑挑眉：“什東西？”

    “你的血，”她一臉認真，從背後掏出來老大一個葫蘆：“來吧來吧，滿上！”

    少年人都快氣笑了：“這大的葫蘆，你是想把我榨幹了？”

    桃盈千一本正經：“爺爺說了，你每日灌上兩成，五天灌完，定不會傷到你的性命。”

    少年拿過那個巨大的葫蘆：“……他要我的血做什？”

    “爺爺說可以入藥，”

    少年冷笑一聲：“我憑什給你我的血，就憑你們救我？當真以為我是什可憐的善人？”

    小貓芝麻“咪”的一聲跳進桃盈千懷，一人一貓毫無膽怯之意地看著他。

    “告訴那個老頭子，本座是從地獄爬出來的，隻會殺人，不會報恩，更不會給別人我的血，我欠他一條命，他若有仇人，可告訴本座名字，本座自會替他殺了。”

    桃盈千摸了摸貓咪：“我勸你話不要說得這滿……”

    少年挑挑眉，饒有興味地看著桃盈千，開口道：“你到底是誰？你周身帶著一股極強的煞氣，可卻幾乎沒有法力。”

    桃盈千當場炸毛：“你瞎掰，誰說我沒有法力！我不是給你點過桃花燈嗎？”

    少年哼的一聲笑出來。

    桃盈千對他那點善意都快被他說沒了，她不鹹不淡地道：“爺爺三天前給你加的那包草藥有治療你傷口的東西，但也帶了一條蠱蟲，如今已經順著傷口遊進你靜脈，我勸你趕快把血放了滾蛋，否則別怪我們心狠手辣呦。”

    她把這驚悚的話說出來時，帶著一點少女的天真玩味，聽起來更加詭異了，少年眼眸微動，壓低了嗓音道：“我憑什信你？”

    桃盈千晃了晃腦袋上的小鈴鐺，

    一股尖銳如撕裂骨肉的疼痛突然從四肢百骸傳來，少年悶哼一聲，險些沒有站住。

    一股尖銳如撕裂骨肉的疼痛突然從四肢百骸傳來，少年悶哼一聲，險些沒有站住。

    “你！……”少年眼中腥紅一片。

    “狐狸還是老的辣啊……”桃盈千開口道：“你就放棄掙紮吧，我們呢，也不是什壞人，你把這血放了，老老實實離開，我保證就再也不晃這鈴鐺了！”

    少年打量著桃盈千，神色諱莫如深。

    他自然是不怕這法力低微的小丫頭，隻是跟她一起那個老頭，絕非等閑之輩，那日在幽冥界的渡口，那老頭跟三個老閻君在船上喝酒，他是靠著他們的船底才偷偷回到了人間，那老頭子大概早就知道自己在船下，然而並沒有揭穿他，一直到了人界，他才顫巍巍地說了一句：“出來吧。”

    隨便配一副草藥便能救了自己被天將砍傷的重傷，又有意幫助自己……他到底是什人？

    少年微微側著頭看著桃盈千，心中忽然有了一點推斷：“有意思……你是桃花煞神？”

    “眼光不錯。”

    “你叫什名字？”他低頭問。

    “你先說，我聽聽看。”

    少年抬眸，目光肆意而張揚，他看著女孩的眼睛：“我叫殷燭，魔界魔君。”

    ***

    第二十一天，桃盈千去山後給殷燭送飯，發現他不知用什割開了手臂，血滴滴答答地落進瓶子。

    桃盈千有些驚訝，然而也沒有多說什，將食盒放在他麵前，想了想，忽然從懷摸出一隻小錦袋，從麵拿出一塊萬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