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並不很清楚:相較於原本的曆史時間線,天子啟到底是多活了幾年,還是少活了幾年。
但按照早些年,儲君太子之位懸而未決時,天子啟曾對劉勝說過的話推斷:在這個曆史時間線,天子啟,或許少活了那三五年。
——在這個時間線,皇長子劉榮因為其母栗姬的緣故,而錯失了儲君太子之位。
劉勝也大致能推斷出:如果不是自己這個變數,這個時間線的劉榮非但會失去儲君太子之位和母親,甚至就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保全。
再有,便是根據天子啟當年,對冊立儲君太子一事所表明的立場,劉勝的亂入,大概率搶走了原本屬於皇十子劉彘的大位。
考慮到這一點,再回過頭看劉榮在這個時間線的境遇,劉勝就不難得出以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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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本的曆史時間線,皇長子劉榮先是因為母親的緣故錯失了儲君太子之位的角逐資格,之後又失去了自己的母親栗姬。
之後,天子啟‘矮子麵拔將軍’,或者應該說是排除了練廢了前九個,最終選擇皇十子劉彘這個‘新號’從頭練起。
因為皇十子獲立為儲,天子啟必然就會出於‘小十壓不住皇長子’的考慮,而對劉榮痛下殺手。
在那個時間線,沒有劉勝以太子的身份出麵,保下大哥劉榮的性命,劉榮大概率就會死在天子啟之前,甚至是皇十子劉彘獲立為儲君之前。
而現如今,已經封王就藩的皇十子劉彘,才年僅九歲;
在原本的曆史時間線,天子啟絕對不會放心的下九歲的太子劉彘,必然會強撐著一口氣,盡量撐到劉彘加冠——至少是臨近加冠。
但在這個時間線,年紀更長的劉勝,卻讓天子啟勉強放下了心。
再加上劉勝的亂入,讓天子啟意外接觸‘黨參’這個計劃外的因素,提前透支了最後幾年的生命力······
結合此間種種,言而總之,總而言之:這一世的天子啟,隻勉強活到了四十歲。
出生於呂太後元年,九歲成為太子儲君、三十一歲繼承皇位的天子啟,隻在皇位上坐了九年左右,便迎來了人生的終點。
天子啟新元九年,秋七月上旬;
在太醫令明確表示‘從今天開始,陛下的每一次昏厥,都可能不會再轉醒之後’,天子啟又多撐了一個多月;
但在七月上旬,這最後一次昏厥之後,天子啟,便果真沒有再次轉醒。
秋七月十二,郎中令周仁奉竇太後之令,於宣室殿行針,意圖強行喚醒天子啟,以做下最後的交代。
但在周仁行針之後,天子啟卻隻轉醒片刻,便再次陷入沉睡。
那片刻轉醒,天子啟也隻是給母親竇太後、妻子賈皇後,以及太子劉勝簡單交代了幾句身後之事;
當夜,未央宮鍾室之內,便響起那令整個天下,都感到一陣揪心的九響喪鍾。
——諸侯六響薨,天子九鳴崩。
天子啟新元九年,秋七月十二日夜半,漢天子劉啟,駕崩未央宮······
·
“請諸公依序入內;”
“太後、皇後和陛下,都已經等候多時了······”
未央宮,宣室殿外。
幾乎是在聽到那九聲響徹長安城上空的喪鍾之時,滿朝公卿百官便都穿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喪服,隨後出現在了未央宮司馬門外。
對於漢家而言,今日之後,注定是一個新的篇章。
而這個新的篇章,便需要今日天亮之前的早朝,由整個權力金字塔頂層合力開啟······
“走吧。”
“隨我一起入宮,恭聞大行皇帝遺訓,而後拜服效納新君。”
丞相陶青一語,眾公卿百官隻齊齊點下頭,旋即便從司馬門湧入宮內;
以至於都沒有幾個人注意到:那前來傳達指令的宦官,從百官習以為常的宦者令春陀,換成了年輕的太子宮中車屬令:夏雀······
“臣等,參見太後~”
“大行皇帝駕崩,臣等,心如刀絞······”
“惟願太後節哀,值此主少國疑之際,主全大局······”
湧入宣室殿,看到禦榻之上的三道身影,百官公卿卻自動忽略掉了其餘的母子二人,隻齊聲對竇太後躬身一拜。
而在禦榻之上,頭係喪布的竇太後,卻隻悠悠發出一聲長歎,旋即微不可聞的緩緩點下頭。
“坐吧······”
“都坐吧······”
太後發話,百官公卿自不敢有片刻遲疑,按照各自的位次,於宣室殿兩側次序落座。
也是直到這時,百官眾人才敢稍抬起頭,打量起禦榻上的祖孫三人。
——已經於太廟祭祖告廟,雖還未正式即皇帝位,卻也已經身穿天子冠玄、頭頂十二硫冠,又在冠玄外套著孝抹、額前係著孝帶的新君劉勝,隻垂淚無聲坐於禦榻正中央。
竇太後則落座於劉勝右側,手持那杆通體棕紅的鳩杖,滿目哀痛,卻也強撐出一副專屬於太後的威儀;
賈皇後則並沒有坐上禦榻,而是跪坐於禦榻左側,麵上淚痕未幹,眉眼通紅依舊。
“大約十年前,我在這——在這宣室殿,告別了自己的丈夫、漢家的太宗孝文皇帝。”
“今天,我又在這、又在這宣室殿,送走了自己的兒子······”
“人們常說:人世間最大的哀痛,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
“如此非人的哀痛,我今天,也算是體會到了······”
···
“唉······”
“諸公,也不必太過擔憂。”
“自太祖高皇帝駕崩於長樂,遺令孝惠皇帝承繼大統以來,漢太後所肩負的責任,就已經被呂太後定下。”
“我雖然沒有呂太後那樣的能力,也沒有薄太後那樣寬廣的胸襟,卻也不至於不知道太後的責任······”
“大行皇帝彌留之際,曾留有遺詔,交代宗廟、社稷;”
“當時,丞相、禦史大夫等公卿,也是在場的。”
“如今,大行皇帝宮車晏駕,太子也已經祭祖告廟,身著冠玄,坐在了宣室殿的禦榻之上。”
“便由丞相為先,率領公卿百官,恭請大行皇帝遺詔吧······”
竇太後極盡哀婉的語調,隻引得殿內百官潸然淚下;
怎奈眼下,實在不是為大行皇帝劉啟垂淚、哀痛的時候,便見眾人各自抹著淚,而後在丞相陶青的帶領下各自起身,於殿中央排列整齊。
“右丞相開封侯臣陶青,率朝公百官、公卿貴戚,恭聞大行皇帝遺訓!”
“左丞相建陵侯臣衛綰,攜公卿百官,恭聞大行皇帝遺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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