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諳並未看到,提起往事,她情緒也不太好,做了個深呼吸,才再次開口問道:“小舟,你是怎到錦瑟坊來的?”
“又怎會……成為麗姬?”
麗姬將玉玨納入懷中,垂眸沉吟良久,到底還是開口了,“此事,說來話長……”
越家原本也是官宦世家,奈何在越盛陽祖父輩時,得罪了當地的一個權貴,便被陷害家破人亡,越家兄妹的祖父吐血身亡。
而越父越母也積鬱成疾,雙雙撒手人寰,隻留下彼時隻有三歲的越盛陽和尚在繈褓之中的越舟。
兩個小孩子有豈是那容易活下去的,幸好當時越家的老管家收養了二人,一家三口日子過得雖然清貧但也還算溫馨。
越盛陽始終記得越家的深仇大恨,而且還想讓妹妹和老管家過上好日子。
奈何他不是讀書的料,無法走科舉之路,便想著去投軍,用性命拚出一個前程。
所以在十四歲那年毅然投軍,然而就在他走後的第二年,十三歲已經初具傾城之姿的越舟被當地一個富紳看中。
“那富紳年過半百,孫子都比我小不了幾歲,卻非常好色,仗著有錢納了十幾房小妾,平日更是流連花街柳巷。”
“我至今都不清楚她是怎看上我的。”
那富紳先是派人上門說親,老管家強撐著病體將一群人打出家門,然富紳怎會罷休,吩咐手下的人每天都去越家小院鬧事。
後來老管家身體不堪重負去世,越舟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當時村的村長跟那富紳有勾結,趁著越舟剛失去親人心力交瘁,用迷藥將她迷暈打算送給那富紳。
“村長平日沒少陰陽怪氣我們一家三口,我怎可能相信他的好意,所以她給的那碗水我根本就沒喝,暈倒也是裝的。”
“也幸好那村長和富紳都看我是女子,對我防備心極低,那富紳甚至還想在我家成了他的好事。”
麗姬長歎一聲道:“我知道想要活命必須一擊中敵,所以我在那富紳防備心降到最低時,用我哥臨走前送給我的匕首捅死了他。”
那之後越舟也知曉村子在待不下去,她便收拾了家中所有的錢財逃離那個地方,一路北上來到京城,後來便遇上了莫一。
被他挑中進了錦瑟坊。
她說的輕描淡寫,可蘇茉記得曾問過莫一,麗姬是他在乞丐窩發現的,足以見她北上這一路的經曆如何。
“這多年我未曾回過家鄉,也不知兄長是否回過家,卻沒想到……”
十二歲那年的送別竟成了永別。
越舟在被那富紳侵犯時,也曾恨過她的哥哥,恨他為什要離開家,恨他為什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不在她身邊。
流亡時她甚至想過結束自己的性命,卻又諷刺的想,她的兄長在保家衛國,為大周百姓的安穩生活去拚命。
可他曾知曉,就是那些“百姓”,害死了將他養大的老管家,還害得她親妹妹失去清白,遭受這些苦難。
越舟也不知自己抱著什樣的念頭,到底是頑強的活下來了。
或許有些不合時宜,但蘇茉還是輕聲說道:“那……老東西並沒有死。”
老東西就是當初想搶占越舟的富紳,當年他被刺殺,或許是小姑娘力氣不足,他隻是昏迷了。
後來被家仆找到,卻因救治不及時腰椎廢了,後半生隻能依靠輪椅,為了治好腰,他一直奔波在大周各地尋找名醫。
之前蕭鴻澤他們花了好些力氣才找到他。
“不過你放心,他餘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你若是想繼續折磨他,回頭我就讓太子把人送來。”
蘇茉沉聲說著,同為女子,她自然清楚那種事對女子的陰影有多大,越舟當初那一刀也算是當場報仇,但她後來遭遇的一切也跟那件事多多少少有著因果關係。
她所還想繼續報仇,那也是可以的。
反正蕭鴻澤很清楚越舟對夏侯諳的重要程度,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強迫小姑娘的人渣,早讓人把他綁到京城來了。
不過,麗姬卻是搖搖頭,“過去的便讓他過去吧,我的仇當場就報了,不過還是多謝夫人。”
說罷,她向幾人福了福身子,道:“夏侯小將軍,您若是無事,那小女子便先退下了。”
夏侯諳遲疑一瞬,抿唇道:“你兄長是個很好很好的人,當年你家的事我已經想辦法替你們平反了。”
“我的人在那迫害你家的凶手家中找到一些舊物,似乎是以前越府的東西,我明日就派人給你送來。”
“好,多謝小將軍。”
麗姬走後,房間有一瞬的沉默,方才的話題太過沉重,蘇茉都沒有聽曲賞舞的心思,她低歎一聲,靠在了身旁男人的肩膀上。
“我們回家吧。”
“好。”
走出包間後,夏侯諳卻並未跟上小夫妻的腳步,而是同老鴇打聽後往麗姬的房間走去。https://
她總覺得那位戰友的妹妹情緒不太對,想再同她聊一聊。
剛走到她的房間外,便聽到一陣壓抑著的哭聲,夏侯諳想敲門的手頓了頓,緩緩攥成全,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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