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萍兒疼得瑟瑟發抖,她見主母冷冷地瞪著趙娘子,知道今日無論是誰都別想好過了,索性心一橫,哭著開口了:
“鐲子是……主君送的……是趙娘子,趙娘子讓奴去勾引大郎君……”
素萍兒聲音不大,可全屋人都聽得真切。
那一瞬間,褚昱耳朵像是堵滿了新鮮的豬血,又熱又腥,惡心得人說不出話來。
蔣玉芙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霎時跟瘋了似的,拿起桌上的盒子就要往素萍兒身上砸,不顧儀態地衝上去扇了她兩個巴掌,不停地咒罵著。
一旁地婆子女使急忙上前拉她,頓時堂廳之上亂成一團。
“冤枉啊大娘子,奴隻是讓素萍兒多關懷關懷大郎君罷了,這蹄子胡說冤枉死人啊!”趙娘子急著幫自己解釋,可蔣玉芙根本不聽。
“把這兩個賤人都給我綁起來,狠狠地打!”
她氣紅了眼,抓得趙娘子臉上起了幾道血印,而那素萍兒更是淒慘,石板上一層的血,都是她留下來的,一張俏臉腫得老高。
一旁的仆隸上前就要綁二人,趙娘子不停求饒,那素萍兒倒一幅心如死灰地模樣,不再開口。
主母沒說打多少下,這板子便不停地落下,幾板子下去,打得二人皮開肉綻,血色再一次充斥了褚昱的視線。
他更想吐了。
衣冠華美的人,何勝不會言語的豬?
“停下罷!”褚昱叫停。
有些人的命,比豬還賤。
“給我打死這兩個賤人!”蔣玉芙氣在心頭,不讓仆隸停下。
仆隸兩下為難,又看向褚昱。
“算了吧母親,這女使也不過是聽從主人的支使做事罷了,她有何法?”
“至於趙娘子,等……等父親回來,再處置吧。”
蔣玉芙嗚嗚的哭著,一旁的婆子安慰她,也不再言語,算是默認了褚昱說的。
陸媽媽叫人將二人關到院子,請宅老出去找褚坤。
幾個女使手腳麻利,端著水盆來幾下便將堂廳清理幹淨了。
褚昱隻覺那股子血腥味兒堵在他的鼻尖,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朝母親行了禮,也退出了廳子。
剛走出蔣玉芙的院子,涼風吹了個透心,褚昱身子一軟,快步走了兩下,扶著一顆大樹,又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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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君是不習水土,風邪犯表,服兩貼藥便好了。”
褚昱撐著身子坐起來向大夫道謝,他從蔣玉芙的院子回來,便起了高熱,上吐下瀉折騰了半日,直到太陽西沉,暑氣消下去才好些。
鬆年領著大夫去開方子,拿銀錢。
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一時之間竟有些想孫雪娥昨日做的米粥。
褚坤被“請”了回來,和宅老一同前去請他的還有蔣玉芙身邊的桂媽媽,站在外宅門口一通陰陽嘲諷,鬧得整條街都知道了這兒住著個外室小婦。
褚坤氣惱,但還維持“君子”之儀,沒有上前與桂媽媽撕扯起來,在馬車發了好大的脾氣。
其實他心忐忑,是想要試探試探桂媽媽,誰知桂媽媽完全不尊重他,連他一起嘲諷了去,好一頓沒臉。
蔣玉芙被氣得頭疼了一下午,現下正歪在床上休息。
褚昱燒退了一些,便急忙來探望她。
“母親,現在好些了嗎?”他坐在床沿邊,忽然瞧見了蔣玉芙褪下滿頭珠翠後枯燥的長發,心頭有些酸楚。
“老毛病罷了,要是你那老不修的爹別天天氣我,哪會病呢。”
蔣玉芙今年不過三十六,精氣神兒足時還能熬夜看賬點貨,平日梳妝之後仍是個明豔的美人,隻是所嫁非人,反複糾葛拉扯,日日傷心,比起餘杭時,憔悴了不少。
“母親若是能想開些,不去理會……”
母子倆正說著話,陸媽媽和桂媽媽一齊進來了。
“大娘子,那趙娘子一口咬死了隻是讓素萍兒去關懷關懷少爺,沒有別的心思。”
蔣玉芙一聽,臉便陰了下來
“這個趙丹娘真是又毒又滑,若是傳了出去,我的大郎……”說著,她便又紅了眼,一手握住了兒子。
原本隻是以為趙娘子支使了個丫頭去勾\\引郎君,沒想到這丫頭竟與主君有牽扯,傳出去父子二人共爭一個小娘,褚昱的仕途也就完了。
“你也是,你想要什樣的沒有,跟母親說一聲便是,非要和她身邊的人攀扯!”蔣玉芙往褚昱身上打了兩下,褚昱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又不能辯白,隻能生受了。
“母親你是知道兒子的為人的,怎可能跟她有什呢?”褚昱也不生氣,端了一碗茶安慰蔣玉芙。
蔣玉芙又落了一串眼淚,繡帕全都浸濕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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