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保爾拉完整支曲子,斯捷羅夫站起來帶頭鼓掌,大聲叫著:
“怎樣!怎樣!這小子就不該當個鍋爐工,我看在你們這個樂隊也得是頭號的角色!”
天色越發陰沉,夜晚悄然而至,本來就光線不足的劇院內更加變得黑暗,來看戲的人陸陸續續走了進來,剛才保爾拉手風琴的時候,就已經有不少人在默默的聽著,他們本以為這是排練的一部分,等聽了斯捷羅夫的話才知道這個小夥子不是樂隊的琴手,他們也不由鼓起掌來,甚至幾個剛下了工的工人還認出了保爾。
保爾低著頭,把手風琴還給了樂手,又像隻影子一樣快速跑到了台下,坐回到了冬妮婭的旁邊。觀眾席的前一半已經差不多坐滿了,他們的位置也被各種各樣的人包圍住,保爾發現了幾個熟人,他有點局促的壓低了肩膀,怕被人發現似的椅在座椅。
但冬妮婭沒顧及人變多的情況,也把身子靠後,和保爾對視著,對他說:
“不開玩笑保爾,你幹嘛不真的當一個手風琴手呢?你的琴拉得真棒!”
保爾有點窘迫,他看見冬妮婭那雙圓眼睛,不像是耍弄他,便回答說:
“你不會以為我喜歡到發電廠做工人吧?如果我跟你們一樣有錢,我才不會每天把自己累得像頭牛一樣,我也會沒事去釣魚,去爬山,或者跟你一起去讀書……當然也會和謝廖沙他們一起去,雖然他們都識字不多。那樣的話,說不準我真能當上個手風琴手呢。”
台上的樂手們準備妥當了,演員們也都走到了後台,顯然今晚的新戲很快要正式上演了。
冬妮婭眼睛看著舞台,心卻有些難言的感覺,她感知到一種她從未注意過的思想,正通過保爾向她進攻,雖然保爾以特殊的魅力吸引住她,但他們所處的不同生活環境,使她第一次對他們兩個人以後的交往有了擔憂。
紅幕布在觀眾們鬧哄哄的嬉笑聲中拉開了,接著一聲銳利如鷹啼般的樂聲傳來,示意舞台下的人們安靜。
保爾聽說過這一出戲,是根據短小的老歌劇《莊園絕戀》改編的新劇,雖然他沒看過,但他熟悉《莊園絕戀》的故事,大概就是講大地主的兒子格列斯朵夫和窮人家的女孩瑪絲蘿相愛又分別的故事。他湊到冬妮婭耳邊悄聲說:
“一會第一個出來的準是一個老頭。”
果然,在一陣號聲後,一個懷抱著書的白頭發老頭歎著氣走了出來,在他身後,有個高大壯實的英俊青年沮喪的跟著他,那青年說
:“爸爸,你不答應的話,我就和瑪絲蘿遠走高飛!到一個你們找不到的地方去,一個愛情可以駐腳織巢,現實的阻力像春風一樣微不足道的地方。”
這時,聚光燈全都聚到老頭身上,他仰起臉,對著觀眾唱到:
“愛情,宰殺萬物的屠刀,為何今日砍在我兒的頭顱?
愛情,欲望滋養的罌粟,為何今日裹挾我兒如地獄烈火?
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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