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京城

類別:未分類 作者:山穀不善言辭 本章:破京城

    我之所以討厭李秉言,一看見他就想守寡,不光因為他話多,還因為他老是不趕緊說。

    因為自從他告訴我徐重要來,我便一直在等消息,準備提前去十長亭接他,畢竟徐重怎說也算是半個我的娘家人,不能被怠慢了。結果距婚期還有兩天時,李秉言才告訴我徐重早就到達京城驛站了,又告訴我成親之前,不能出門見外男。

    去他父皇祖奶奶的外男,不讓我見我偏要見。

    然而當我輕車熟路地站在王府的圍牆下麵,卻罕見地猶豫起來,我係緊臉上的麵巾,在心不斷背誦:

    「如果半道被人發現,我就說是去寒山寺還願;如果進了驛站被人發現,我就說恰好迷路進來問路;如果被是李秉言發現,我就說…」

    晦氣,還是不要被李秉言發現為好。

    如果什都沒發生,我順利見了徐重,我就瀟灑地說一句:

    別來無恙,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可是沒有如果,我所設想的所有情況都沒有發生。

    我從未想過還能如此。

    我施展輕功縱身一躍,立在兩丈高的圍牆上,想都沒想就習慣性地跳了下去。從圍牆內伸出去的杏花枝被風搖動,落下一場杏花雨,在半空,我和杏花一起墜落,看見徐重一襲絳紅深衣,麵露微笑,向我伸出了雙臂。

    本想親自去見他的,沒想到他本來也要見我。若知他今日穿了紅衣,我便提前穿上嫁衣了。

    一如當年,我從圍牆跳下,落入徐重懷。

    一如當年,我們身下是柔軟的草地,他被我撲的仰麵躺倒,墊在我身下。而不一樣的是,這次草地沒有人故意放置的石頭,我的手也總算能牢牢地護住了他的後腦。

    一如當年,我的臉撞上了他的臉,隻不過這次他先偏了頭,隔著一層礙事的麵巾,我們磕到了彼此的牙齒。原是長了銅牙利齒,怪不得徐重老愛罵人。

    一如當年,我們兩個弄出了不小的動靜,驚動了皇子府的侍衛,他們衝徐重亮了刀刃的樣子,可真會作死。

    徐重向來不會讓自己吃虧,他冷笑一聲,似是不屑,隻隨意招了招手,二十名九尺高的崔家軍便立於我們身前,將我和他擋了個密不透風。

    皇子府的侍衛哪見過這陣勢,腿都軟了,向我求助:

    「王妃,若是主子知道了您和徐副將…奴才們十個腦袋都不夠砍啊!」

    徐重眉毛擰成一團,想要出言辯解,被我按下。

    「狗奴才,我隻不過在牆上練功時不小心摔倒,偶遇了正要入府拜見的徐重,他救我一命,就算被李秉言知道了又能如何?若你再敢胡說,不用等他降罪,我便親自提前把你的腦袋砍了。」

    「是,是,王妃教訓的是。」

    不用排練,我的謊話永遠是臨場發揮的最好。

    我利落地從徐重身上爬起來,扯下麵巾粲然一笑,衝他伸出手,說出那句準備很久的話:

    「徐重,別來無恙,見到是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我以為他會不睬我,沒想他握緊我的手站起來,望進我的眼底,輕聲說道:

    「見到是你,很驚喜,但無意外。」

    晨曦暈開在整片王府,我身邊全是人,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我身上,不能多言。

    無須多言。

    而徐重此次前來,是為了補上我的嫁妝。

    崔家軍向來節儉樸素,父帥和母親估計是想破了腦袋才給我備齊了那多衣服和首飾,雖加起來隻有五箱,在京城貴女們看來微不足道,但已足夠我用了。

    還用長兄給我搜羅的各種新奇物件,有犀牛角,象牙,狼牙,鑲了寶石的匕首,都是我先前最愛把玩的東西。

    還有一枚信物翡翠扳指,可以號令崔家軍在京城布下的所有暗衛。

    為防信件泄漏,父帥托徐重口信說,這支暗衛不是給我和四皇子保命用的,是保皇帝和京城用的。

    我攥著信物,鄭重地點了點頭。

    為了保密,大堂隻有我和徐重兩個人,李秉言早起上朝去了,此時更不在府中。

    我一開始還心事重重地觀察手中的暗衛信物,後來臉頰逐漸發燙,隻能繼續盯著這翡翠扳指看,一遍一遍撫摸鐫刻在上麵的崔氏圖騰了。

    還好此時徐重遞過來一個火漆封印的信封,說是長兄給我的,要我拆開看。

    我清了清嗓子,依言拆開,先是從麵拆除一張畫作,一看就是長兄的手筆。

    畫中長兄和徐重騎在馬上彎著腰,而我站在一旁仰頭看他們說話,畫中徐重還背著那柄折損了的重劍狂風,笑得好不恣意。我搖了搖頭,將畫作遞給徐重,然後繼續拆信。

    我又拆出了父帥和母親的信,甚至還拆出了徐重父親徐副將的信,他們嘮嘮叨叨一大堆,無非是擔心我在京城過的不好。

    我擦了擦眼淚,繼續拆信,大信封包了個小信封,封麵屬了長兄的名字。

    我拆開信卻見麵是三張白紙,徐重朝我這瞥了一眼,扔給我一個瓷瓶,讓我把麵的藥水塗上後再看,我依言照做,熟悉的字跡漸漸顯露了出來。

    我越看越心驚,越看身後冷汗冒得越多,我不敢讓徐重看出什,強迫自己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這份信還有沒有別人看見。

    他還在看畫,聞言搖頭,我又問,徐重自己有沒有看過。

    徐重眸光深深,他將手的畫疊好放在一旁,看著我,再次搖了搖頭。

    我鬆了一口氣。

    徐重向來不願與我多說話,我倆彼此寂靜無聲,枯坐了半個時辰,正在我心境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時,他向我告退,說:

    「成親時,末將會在王妃身側觀禮。」

    我點了點頭,他向我行了君臣禮後,便快步離開了。

    我自己又枯坐半個時辰,重新將長兄的信拿出來,上麵的字跡已經開始漸漸消退,我趁這封信完全變空白之前,看了一遍又一遍,直至能爛熟於心。

    長兄的信十分簡短,過了許久我還能倒背如流:

    「吾妹晚愁,展信舒顏:

    念爾至極,恨不疾馳千,或留言萬字,以慰相思。然此墨珍貴,實不敢多語,勿怪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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