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量全開的重金屬音樂，穿過門扉直接劈進我的耳朵。

    和一樓候診室窗口眺望出去的風和日麗完全不搭的背景音樂，似乎隻有我為此大皺眉頭。或許也是因為周圍隻有我一人吧鄉下地方本來就人口稀少，而這棟建築物又更遠離人煙，建在靠近山麓的地方。消毒水的味道很稀薄，因為這是治療心病的醫院。

    油漆漸漸斑駁的白色門板被打開。重重地甩上門走出來的麻由明顯地一臉不滿，在我身邊的椅子頹倒似地坐下。

    「辛苦了。如何?」

    說話的音量比平常大了點。我意識到若不這做，聲音就會被別的聲音吞噬。

    「再也不來了。那種大騙子，最討厭了。」

    毫不隱藏孩子氣的一麵，抒發不滿。麻由今天穿著我洗過的便服，貝雷帽則壓得老低。

    「說了什樣的謊話呢?」

    「不知道。騙子說的話沒有去記的價值。」

    那為什會記得我的話呢?令人費解。

    坐下的時候歪掉了，我修正了麻由帽子的角度之後起身。

    「那，你在這等一下，接下來換我了。」

    「討厭死了。」

    雙腳像不聽話的孩子一般又踢又蹦。在那一瞬間裙子撩了起來，大腿外側看得到一道相當明顯，又長又細的傷痕。那個還健在啊——真是令人懷念不已。

    「不是要去約會了嗎?待在這根本沒有意義。」

    茶色的靴子不斷踢著地板，大到整個走廊都回響著。但是，即便如此也被這的音樂給消化殆盡，連聽都很困難。

    「今天是回診的日子。你忍一下，拜托了。」

    雙手合十請托。或許是祈禱被受理，麻由雖仍一臉不悅，但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

    「明天也要約會。」

    「OK。」

    「後天也要約會。」

    「如果學校的理科教室或體育館也行，就沒問題。」

    東拉西扯了好一會兒，終於獲得並非診療室主人的少女得到許可，進入了房間。

    推開螺絲鬆動的門板。入口前方，坐在窗邊椅子上紮著馬尾的女性以視線迎接我進入。

    帶有清潔感的白衣與藍色的迷你裙。拖鞋散亂在地，雙腳毫無顧慮地伸展著。

    「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呢，那孩子。」

    這是她的第一句話。

    「從孩童時期到現在都沒有變化。啊——不過，從阿莫在哪變成阿莫在了。雖然完全稱不上是什良好的變化。」

    把手中的病曆表丟在桌上打起哈欠。為什我一進來就開始偷懶放鬆啊，醫生?你把我當成是來跟你喝茶聊天的嗎?

    「那，把自本院強行出院的臭屁女孩帶回來看診有什指教呢，『阿莫』。」

    「那個稱呼是麻由專用的。」

    「是、是，笨蛋情侶。」

    揉著眼角往後壓躺椅背之後，終於把臉轉向我。

    阪下戀日醫生。人生已迎接三十個年頭的精神科醫師，單身，是個讀書隻看漫畫的大人。

    「那，是什樣的心境變化讓你對麻由表明身份呢?」

    翹起腳，雙手在胸前交叉，像是估價般上下打量著我。這是相當適合知性美女的姿勢，不過前提是不光著腳丫。

    「問題可以隻答一開始的那一題嗎?」

    「隨便啊，反正你也隻會說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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