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類別:未分類 作者:鄭悅火 本章:第三十九章

    俊昌終於在送走老婆,孩子和姐姐後無拘無束地拿著支梅家鑰匙來到支梅房子。古色古香的裝飾,樸素簡潔的擺件,頓時讓他著迷。經過支梅雙手的所有家當都是俊昌喜歡的。他首先到處找支梅,大聲喊她,一直沒有回應。他以為支梅是出去辦事或買菜了,他仔細欣賞支梅家的每一處,每一個擺件。不知出於什原因,就連支梅的書本他都要用手去摸一摸,翻一翻。客廳的每一處他都用手觸摸過。沙發他也上去坐一下,茶杯他也要看一下,還拿到嘴邊碰了碰。他來到支梅廚房,幹淨,整潔,利索,用具少而精。打開廚櫃,每一個碗,盤,碟都是晶瑩剔透的上等瓷器。盡展支梅生活高品質。最後俊昌走進支梅房間,可能是新搬進來不久的原因,整個寬敞,明亮,嶄新,有序的格局讓俊昌眼前一亮。過去是因為經濟匱乏住的十平米房子,吃喝拉撒都在一處,倒是都整潔不了。現在買了商品房,一半的人家明亮整潔,一半的人各種髒亂差。支梅的家卻像個高級展廳,人見人愛。俊昌順著牆壁一步步走動,雙手輕輕劃過靠牆的物件。對他而言,每一個物件都是故事。他來到床邊,輕輕坐在床簷,無意抱起那圖案極富詩意的枕頭,枕頭輕巧柔軟,他正要親吻枕頭,一張舊照片赫然呈現在他眼前。他丟下枕頭,雙手捧起讓他欲罷不能的相片,淚水還是沒能忍住。那正是他與支梅同眶的相片,二十五年了,曾經的美好粒粒在目。支梅還保存著他們最真的愛情,而自己時過境遷,再也回不到從前。他後悔自己當初無能,不能保支梅無恙。成熟的他更加後悔當初為什不知道與支梅私奔,他痛徹心扉,最痛的是自己最愛的人。最愛的是傷害最深的人。他哭了好久,來到衣櫃前,他打開衣櫃。除了支梅的衣服外,幾套醒目的男裝吸引了他。一眼望去,所有衣服的吊牌都在,上麵所標的價格都在五位數。他順手取出一套,尺碼跟自己非常吻合。他閑得無事就套在自己身上試了試。比自己的衣服柔軟舒服多了,他習慣性將手往兜一放,一疊硬紙他摸了出來。他打開一看,是一封信,一封支梅寫給俊昌的信。

    親愛的俊昌,今天我又好想你了,又忍不住給你寫信。

    你還好嗎?我很好。你應該也知道我好,才放心不來看我的,對嗎?

    今天是你生日,我們分開二十五年了,頭兩年境遇不好沒給你過生日,後來的這二十多年我每年都給你過生日。本來是非常開心的事情,但是你收不到我的信息,收不到我有愛,變成了我最傷心的一天。

    今天又是你的生日,我還是非常神經質地忙碌興奮一整天。為你做你愛吃的飯菜,精心為你準備生日禮物,還特意為你備了最貴的酒。我今年給你買的禮物就是這套西裝,也不知上身效果好不好?我遲疑了很久才下手買的。買了,怕你大小不合身,顏色不合皮膚,更怕你不喜歡。不買,怕我後悔。因為愛你想給你最好的。最後,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我還是買了。我很清楚我是沒有膽量給你送過去的,也沒脾氣給你快遞過去,好像我還沒有你的住址。但我就是賤,就是想給我心愛的老公買最好的。我看到那套衣服,不買就走不動的心境與看著你離去的背景時的肝膽寸斷的痛毫不遜色。老公,我買下衣服時的滿足與你相見時的幸福也是一致的。心滿意足回到家,我的心又會在瞬間跌入冰點。套衣服的你又在哪是呀?我隻能心神不定地將衣服掛在衣櫃,感覺我們的愛情隻能隱藏在衣櫃。我一直等待你的出現,我知道你不會出現。你也不會想到我會為你的生日精心布置。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魚,買了我最喜歡吃的鹵肉。我以為我們可以暢飲暢談,說不盡的心話,道不盡的委屈。我每次都會給你準備一瓶好酒,好酒不僅好喝,更是身價的體現。老公,我是你的人,你的支梅。我現在是高收入,所有好的,貴的,你都有資格享受。你能分享我的錢才是對我最大的認可,我還給你買了金鏈子,翡翠扳指。親愛的老公,你要是還愛我一丁點,請你給我機會把我用心給你準備的禮物拿走吧!

    老公,我真的很想你。沒有男人我會過得很好。但是,你不是單純意義上的男人,你是那個偷走我心的男人,你是讓我茶飯不思的男人。你是這世上唯一能治我心病的藥,求你開恩,分我一點點良藥,別讓我病入膏肓好不好。

    老公,我給我倆準備的酒席已經冷了,你沒來,我也沒胃口。曾經,你沒來,我難受,我就把自己喝得爛醉,醒來時發現自己太狼狽了。慶幸沒有被你看見,之後,我想要把最好的自己展現給你,我都在克製自己。

    當初分手時真沒想到會生離死別,還以為隻是暫時的。現存對當初的豪邁分手後悔萬千。我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後掙到的第一筆錢買了我夢寐以求的喜被。我滿心歡喜以為從此可以和你一起在金花過上無人問津的自由生活。二十五年過去了,我搬了幾次家,我都一直帶著,那是我曾經被愛與愛過的見證。雖然我把它放床下麵,那隻是為了避人耳目的下下策。

    老公,我真的好想你,我要怎樣做你才能相信我,我要怎樣解釋你才能明白我對你情感的需要。你曾經很想知道你車禍手術時,我從哪弄來那多錢?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同老板娘借了八萬,簽了五年不公平條約。我在工廠上班被人欺負,我也沒法離開工廠,一次還被你給撞上了。我不敢告訴你事情真相,僅僅是我不想讓你討厭我,隻因我還想再見到你。你一定會問,那另外的十幾萬從哪來?從哪來?從我身上來。我賣了一個腎,給你湊夠二十二萬的手術費。你還記得嗎?我說我有事耽擱幾天,給你請護工那次。其實我就在與你同一個醫院取腎。

    老公,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我記得你是心軟的人,大街上看到別人受苦你都會幫忙,都會難受,你怎舍得我這痛苦?

    老公,……

    俊昌看不下去了,他蹲地上失聲痛哭。就在他移動身子換氣的時候,他看到床下有兩個收納盒。他想起了支梅信說的喜被,便伸手拉出兩個收納盒。他打開第一個。

    這個不是喜被,是滿滿一箱子支梅寫給俊昌的信,每一封信都用信封封起來。上麵沒有收信地址,收信人那一欄赫然寫著毛俊昌三字,‘昌’字的右下角括號寫著一個‘收’字。寄信人這欄清楚地寫著支梅曾經住處的詳細地址。這多的信,支梅的喊,心聲都在這個收納盒。俊昌簡直不敢相信,支梅對他的思念遠超他倆曾經一起的纏綿。他以為支梅會因為他的狠心恨他從而忘記他或淡漠他。俊昌隻知道誌玲對他的百般好隻是怕失去他,他不知道女人的感情是與生命連在一起的。

    這是一個哭的房間,至支梅搬進來幾乎每天都哭。俊昌今天第一次踏入,哭得唏哩嘩啦。

    俊昌決定留下來陪陪支梅,他一直在支梅房子等候。他隻有這幾天是自由身,姐姐和媳婦回老家了,他完全屬於自己。

    得到一線信息的支梅不顧一切在上海尋找她的俊昌。所有旅遊區,街道,住宿,甚至車站,碼頭她都一一去碰運氣。

    直到三月份,支梅才戀戀不舍離開上海。離開上海時,她最大的不甘就是她走後俊昌會出現。

    俊昌等了三天不見支梅身影,他以為支梅回娘家了。他想起支梅那可憐的奶奶,凶狠的父母,擔心支梅回家受委屈,他起身前去支梅娘家。

    當他來到支梅娘家時,一切都不是記憶中的景象。當年的破草房已變化成老舊的小二層樓房。瘦骨嶙峋,一頭白發,躬腰駝背,穿的破破爛爛的支梅媽媽正在掃地。她看到一個衣著光鮮亮麗的中年男子來到自家屋前,張巴巴地問道:“你找誰呀?”

    “阿姨,我是俊昌,毛俊昌,曾經把你叫過‘媽’的。”

    “誰呀?我不認識你,你怎會把我叫媽?”

    “阿姨,我是來找支梅的。”

    “支梅?支梅在哪?哪有支梅?她在哪?我怎沒有看到?”

    “阿姨,支梅沒有回來嗎?”

    “沒有啊,她沒有回來啊!我還以為她死了。”

    “那她去了哪?”俊昌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卻不知不覺中惹怒了支梅媽媽。

    “天哪!”支梅媽媽席地而哭,“我怎生了這樣子的女啊?她在外頭過好日子啊!我在家生不如死啊!她這二十幾年也不回來看我一眼啊!生女有啥子用啊?沒有兒子命苦啊!……”

    今天的俊昌已經沒有絲毫雅興聽下去,他惦記的是支梅,出於禮貌他扶起支梅媽媽說道:“你別哭了,既然支梅不在我要走了。”

    “你別走,”支梅媽媽上前一步拉住俊昌。“我有話要給你說,俊昌,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當年跟支梅談戀愛的九眼橋的那個小夥子。你跟支梅分手三年後支梅爸爸去金花找到支梅,拿了錢回來蓋了這樓房。在去金花之前,我們都以為支梅和你在一起,以為你們有錢不想認我們。支梅爸爸去了金花之後,才知道你們真沒有在一起。支梅啊也是沒良心,我們蓋了這樓房後過年以為她要回來過年,結果我們更是沒有等到她回來。我們又等了一年,錢也用得差不多了,支梅爸爸又去找支梅,她卻搬家了。房東也不肯告訴我們她在哪?支梅爸爸急得跟房東打架了房東也不說。支梅爸爸這才又去支梅廠,可老板說支梅早不在那個廠上班。支梅爸爸進車間找個遍,連個影子都沒找到。支梅爸爸傷心至極,回家不久後就病倒了。我們也沒有多餘的錢,我們日思夜想支梅啊,你怎那狠心?家揭不開鍋了,她在外麵掙高工資啊!她對我們不管不問啊!我的命比黃連還苦啊!”支梅媽媽又大哭起來。“她的爸爸愣是沒錢治病躺床上八年啊,含恨而去啊!死後他也不閉眼啊!我是借錢把她爸爸下葬的啊!到現在我還得還帳啊!俊昌啊!我的日子過得慘啊!你們現在都是有錢人了啊!你得給我錢啊!要不是你把支梅拋棄,支梅也不會不認我們啊!都是你害的啊!你害了支梅害了我們一家啊!沒有你出現支梅就不會懷孕丟臉啊!沒有你支梅就不會去成都啊!沒有你支梅就會聽話招郎入贅,我也不會到這個地步啊!我也應該是享福的啊!你跟支梅一定有什關係,你休想瞞過我。你既然找支梅,你們就是一夥。你必須給我錢,支梅是掙高工資的人,她有錢。……”

    俊昌仰頭望天,深吸了口氣後說:“我可以把身上的錢都給你,是替支梅給你的,我不欠你的,我隻欠支梅的。”他拿出他帶給支梅的兩萬塊錢放到支梅媽媽手,轉身就走。身後傳來支梅媽媽的聲音,“俊昌你喊支梅回來,喊她一定要回來,”

    俊昌再次來到支梅市的家中,睡在支梅床上,手捧曾經的合照以淚洗麵

    俊昌也在老婆回家前給支梅留下一張字條後回了自己的家。

    支梅回到家中,發現屋子被動過。她以為進賊了,急忙去臥室看看。床上被動過,衣櫃被動過,床下的信箱也被動過。家沒有放現錢,仔細看看也沒丟什東西,她這才去飯廳喝點水。正當她倒了開水坐在餐桌時小花瓶下麵的壓著的紙條吸引了她。她打開來看:

    “支梅,天意你我有緣無分。你看到這段話後不要難過,難過也隻能傷自己,無濟於事。

    好不容易我撒了個彌天大謊抽出時間來看你,你偏偏不在。這樣的機會對我來說僅此一次。我看了你給我寫的所有的信,我沒有感動,隻有難過。你是作踐自己,你如若不放下執念毀的是你自己。我再次聲明,我什也給不了你,你要真愛我,請你先愛自己。你要真愛我,請你不要用這種方法來折磨我。就此別過。”

    簡短的幾句話就想讓支梅改變想法,支梅嗤之以鼻。愛而不得本來就是一種煎熬,不釋放自己身體,找什借口?支梅對俊昌的這幾句話不珍惜也不生氣。一張破紙屑她扔掉就是。讓她安慰的是,俊昌不可能忘記她,還是找機會來看她。至少他還是去了錢姐家,拿了支梅房鑰匙。她相信俊昌和自己一樣煎熬,就算沒有希望,就算永世不見,她沒有愛錯人。俊昌是頂天立地的好男人,自己有什理由放棄。

    ……

    過幾天就是支梅五十歲生日,她想給自己個圓滿。她第一次不管不顧拔通了俊昌的電話。

    “喂……請問是哪位?”俊昌接了電話。

    “俊昌……是我……支梅。”

    “你,你怎啦?”

    “過幾天就是我生日了,我想給自己過一個生日。可是我一個人,你能——過來——給我過個生日嗎?”

    “不必要吧,我很忙的這幾天。”

    “我補給你損失可以嗎?我不差錢,就是沒地方花。”

    “你掙錢也不容易,你買貴的吃不就花掉了嗎?我來不了。”

    “俊昌,我已經五十歲了。我們都老了,如果我沒有以後,你就陪我過最後一個生日不行嗎?”

    “別胡說,再胡說我就掛了。”

    “我沒有胡說,我沒有親人,不可能頤養天年的。俊昌,如果今生是最後一次見麵你也不願意嗎?”

    “誰讓你不聽勸的?誰讓你不找個人結婚的?我來不了。”俊昌直接掛斷電話。

    支梅哭了,給俊昌通話,她想了好久。鼓足勇氣她掙紮了好久,俊昌冰冷的語氣真的傷到她了。

    生日這天,她依舊充滿幻想,依舊給自己和俊昌準備了豐富的晚餐。她明知俊昌不會來,還是坐在沙發上肝腸寸斷地等後,她幻想奇跡出現。她沒有等太久,因為她知道俊昌是真的不來,這些年俊昌對她的所有狠心都是有意的,意在逼她出嫁。

    她要喝酒,她的人生不會有第二個五十歲。她非常懷疑自己的晚年真的不存在。李白鬥酒詩百篇,她也要醉酒找靈感。她給自己找到一個非常好的借口,便將酒倒滿。她同樣給俊昌擺了碗筷,倒滿酒。她突然回到書房處拿來紙筆,她要給俊昌寫信,因為按照農村習俗叫“滿十歲做大生”。

    她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下手寫,她知道俊昌沒有機會看到,她就不必傾訴相思之苦,按照自己的意思在紙上密密麻麻寫滿毛俊昌,毛俊昌,毛俊昌……,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求你跟我見上一麵……,想看看你,好久好久沒有見到你了……,世上最遠的距離就是我明明知道你在我眼皮下,卻飽嚐思相之苦。俊昌,今天是我五十歲大壽,好想好想你陪我過個生日。好想今生過個有意義的生日。俊昌,我愛你……。俊昌,好想好想你能給我一點點,就一點點男人的愛。好想你能把我再當女人一次,再看看我,再聽你說一次‘有你在,別怕,有你在,不哭。’老公,好想有個借口我可以來找你。我曾經無數次猜測,假如當初我把我們的女兒生下來,在我想你的時候,我就拿孩子說事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你麵前,你會怎對我。我猜不出來,你告訴我,假如真有那種機會,你會怎做?不管你會怎做,反正我隻管我解相思之苦。

    支梅放下紙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她都沒有吃菜,幾杯下肚,她睡在桌下。

    俊昌經過激勵的思想鬥爭,他決定晚一點去看支梅。他不想被誌玲懷疑,他本就不打算傷害誌玲,更不想給兒子留下心陰影。吃完晚飯,收拾好家務,他去上了趟廁所。回家後對誌玲說:“誌玲,我今天有點拉肚子,我想去藥房買點藥,你先睡。”

    “要不要叫兒子陪你去。”誌玲問道。

    “不用,又不是太嚴重。”

    “那,我陪你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你就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小孩,一會兒就回來。”

    “你好歹是生病啊!我怎能放心?”

    “放心吧!要是我感覺不對,我會給你打電話的。外麵冷,你腳不方便還是在家等我……。”

    俊昌好說歹說總算說服誌玲抽出身去了支梅家。當他推門而進,整個屋子彌漫著濃厚的酒精味,支梅仰翻在地,手還捏著酒杯。桌上的菜一動沒動,沒有寫完的信就擺在那兒。俊昌撿起酒杯,又看了支梅的筆跡。他心痛地彎下身子想要將支梅抱起放回床上去睡。支梅睡夢中下意識地抱住俊昌,急切地喊道:“俊昌,別走,俊昌,別走,別丟下我,我怕,我怕……”很快她鬆開手,睡著了,並發出輕輕鼾聲。俊昌再次抱起支梅放到床上,挪動枕頭時,那張熟悉的相片再次呈現。俊昌給熟睡的支梅蓋上被子,端詳了好一陣那張三十年前的相片,他又把相片放回原處。在床邊守候支梅好一陣才關燈離開。

    當支梅醒來時她已經完全忘了她昨晚喝醉了酒睡在地上,更不知道俊昌來過,她還以為是自己睡到床上去的。桌上的飯菜依舊沒動,她已經習慣了這種自愈生活。隱隱的胃澇驅使她動手去拿桌上的肉吃。

    支梅依舊在自己房子寫作,寫累了她就以思念俊昌為消遣來到樓頂眺望對麵高樓。時間長了,那幢高樓及高樓的燈光都是她的目標,替代她的俊昌。她總是看著高樓癡癡不願離開,給上樓頂的其他人留下問題女人的印象。

    三年後的一天,支梅正在家打掃衛生。突然,門開了。俊昌走了進來,他沒有當年的風度翩翩,也沒了那股意氣風發,顯得有些憔悴。支梅喜憂參半地看著這個不再冰冰涼的夢寐以求想見的男人說不出話來。

    俊昌走到支梅跟前像當年跟支梅過日子時的放鬆,自然。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傻傻的支梅問道:“看什?不認識?”

    支梅顫抖著坐到俊昌跟前,雙手抱住俊昌手臂,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你是來看我的嗎?”

    “嗯!”俊昌點點頭,“是的”。

    “那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可以。”

    支梅在將手伸向俊昌腰部時,淚水湧了出來。三十年了,三十年的相思,三十年的孤獨,這一刻全從眼湧了出來。有生以來,支梅第一次喜極而泣。他緊緊地抱住俊昌,三十年心中的那個空,再怎抱緊也填不起來。支梅就這樣抱著,淚水就這樣流著。俊昌幾次試圖推開支梅都失敗,他沒有強行推開支梅,他傷害支梅自責不已,他不想在最後留下太多遺憾。

    “告訴我,”支梅終於止住眼淚用額頭抵住俊昌額頭說,“為什不拒絕我了?為什不逼我出嫁了,為什給我這種愛?”

    “因為對不起你,因為對不起你,因為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我會招報應的,我也希望我報應。”

    “不許你胡說,如果你招了報應我會更難受的。”

    “今晚我們出去吃好吃的,你說你想要吃什?”

    “我一個人從來不在外麵吃飯,因為一個人吃著不香。你安排,高檔的我還不知道怎吃呢!”

    “去吃海鮮。”

    “你請客。”

    “為什不是你請?”

    “誰讓你讓我一個人受了那多委屈?”

    “你怎不說我還欠你二十幾萬呢?”

    “我——你——你怎知道的?我——我沒有告訴過你呀?”

    “你真傻,你為什連腎都賣呀?你的腎才值十幾萬嗎?那可是無價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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