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野蔓 本章:大結局(上)

    雨已歇,風依舊鼓瑟,夾著殘破的葉子,呼呼地吹打在淺褐色的落地大窗上。…………

    風聲鶴唳,有時候指的不隻是氣,還有形勢和人心。

    奢華寬敞的辦公台上,周彥召一瞬不瞬地翻看著手中----父親親自擬寫的遺囑。

    在他的身側,法律顧問一字一句有條不紊地為他解釋著:“周老先生將其15%的股份作為個人饋贈,轉交給了一個不對外公開的匿名者。還有5%給了蕭寧女士。剩下的,將根據《繼承法》由您來繼承……”

    無聲地把手中的文件闔上了,周彥召臉上的血色在這一瞬間全部褪盡,好像一個晴霹靂,正擊中了他:“也就是,他一分都沒有留給我。”

    法律顧問怔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眼秦鍾,秦鍾搖了搖頭,示意他先出去。

    等他離開之後,周彥召才靜靜地笑了一下,盤桓在那份遺囑上的目光,看得極深極深,似有悲哀的痛恨的漣漪:“這就是我的爸爸,臨死也要見我一麵的爸爸?”

    秦鍾似乎瞧得不忍,蹙著眉頭走近來,試圖安慰卻又不知什是好:“周先生……”

    周彥召昏昏沉沉地坐著,遺囑上的內容在腦中不住盤旋,四麵八方潮水似的湧過來衝他叫囂。

    一切都像是一個笑話。

    漆黑的眼中,泛出罕見的腥紅,心中,骨子,無一不在叫囂,在血肉之軀上頓挫拉磨,可是卻連絲毫的聲音都出不來。

    驀然,周彥召意識到,它意味著什。

    意味著他不但失去了遠夏,也失去了他期盼已久的父愛。

    又或者,這兩樣東西,他根本就不曾得到過!

    雙拳緩緩地在掌心攥緊了,半晌,他又抬起頭,隻一瞬息,目光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冰冷淡漠:“通知下去,取消父親的社會葬禮,就他老人家的遺願是要低調而安靜地離開,喪葬儀式一切從簡。”

    “這……”

    秦鍾的目光閃了閃,好意地勸阻他:“你父親在遺囑中特意提到過,想要舉辦社會葬禮----”

    周彥召卻抬手打斷他,倏然掀起黑睫,他冷然看住自己的舅舅:“爸爸去世的時候,就隻有你在場,對嗎舅舅?”

    被他這樣盯視著,秦鍾的心有一瞬的怦然:“還有你。”

    周彥召又垂眸,懶懶地看著桌上的文件:“這份遺囑很明顯是代書遺囑,代書遺囑需要兩個以上的見證人,其中一個執筆代書。”

    “大概是吧。”秦鍾唯唯諾諾地點頭。

    驀然間一笑,周彥召冷靜非常地道:“隻要推翻了他們的遺囑,是假的,而他們都是在謊,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秦鍾皺了皺眉:“可是這遺囑……”

    “爸爸最後離世的時候,在他身邊的人,除了護士就隻有你。”

    周彥召抬眸,目光意味深長地注視著他:“那,最後聆聽他遺願的你,親自執筆,為他寫下了一份代書遺囑,並有病房護士作為見證人,這樣的事情也就合情合理了吧?”

    心中激起千層浪,秦鍾捏緊了手掌,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你想要捏造遺囑?”

    周彥召緩緩站起來,一步步走向他,他的笑容從容卻又冰冷:“您不是希望我得到整個遠夏嗎?現在機會來了,得到遠夏之後,我不會虧待您的。”

    被他這種森冷的目光逼視著,秦鍾隻覺汗毛倒豎,那一瞬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他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再往後退,脊背靠在了門上已經是避無可避,秦鍾握緊了膩起虛汗的手心,很想轉身逃開,可是幾個保鏢從門外一擁而入,銅牆鐵壁般地堵在了門口。

    耳畔是周彥召持續冷漠的聲音:“您當然也可以選擇不寫,那,您今,恐怕很難再走出這扇門了。”

    心漸漸地沉下去,秦鍾驀然回首,憤怒地指責他:“我是你舅舅!”

    周彥召扯了扯唇角,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竟映出一道魔性的光亮:“舅舅又怎樣?躺在棺材的那個人,是我爸爸,不是一樣背棄了我出賣了我!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人,就是自己身邊的人。當然,隻要你寫下這份遺囑,就等於表明了你的決心:從今起,你就跟我站在一條船上,要翻一起翻,要沉一起沉!”

    心跳快得如擂鼓一般,秦鍾陰晴不定地看著自己的外甥。

    他知道,阿召現在還不知道事情是自己做的,但阿召已經在懷疑他了。又或者,經過此番打擊,現在的阿召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

    如果他不寫這份遺囑,正滿腔憤怒無從發泄的阿召一定不會放過他。如果他寫了這份遺囑,固然是可以取得阿召的信任,可是,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準備就都前功盡棄了。

    尤其是,將來即便他想辦法推翻這份遺囑,它是假的,執筆的人卻是他自己,那不等於是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周彥召……

    身上不愧留著周家的血,骨子都是一脈繼承的狠!

    “我可以寫下你要的遺囑。”

    反複深深思量後,秦鍾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目光定定地:“我過,我永遠都站在你這一邊,我寫下這份遺囑,是要告訴你。阿召,你不該懷疑舅舅!現在事情很明顯,是蕭文昊買通了你身邊的人,屢次出賣你。那個出賣你的人究竟是誰我並不知道,但絕對不會是我。別忘了,在我之前,蕭寧也去看過你的父親。”

    “既然如此,那就照著這個範本,好好寫下去吧,”眼瞳漸漸變得幽深,周彥召轉身,冷冷對門口的保鏢道,“你們看著他。”

    也許是屋的氣氛太過沉悶,周彥召一刻也不停留地,徑直走到了外間。

    曾彤已經煮好了咖啡,見他出來,匆忙遞給他,目光似乎有一絲猶豫。

    “你想什,吧。”接過咖啡,周彥召微闔上眼,心底是無法掩飾的疲憊。

    恭立在一旁,曾彤低聲道:“我見過譚姐了,不過,她好像並非一個人。”

    “和林斐揚在一起?”周彥召輕輕扯了扯唇角。

    “是的。”曾彤低下頭。

    周彥召又問:“還有別人嗎?”

    曾彤點點頭:“有,還有蕭文昊,我看著她從蕭文昊的車子上走下來,他們行動很自由,不像是被人控製的樣子。”

    深吸一口氣,周彥召轉身,把咖啡杯擱置在桌子上:“林家那邊怎?”

    曾彤猶疑著開口:“好像已經知道了什,已經不是那著急地去找人了。”

    “嗯。”

    心慢慢地沉下去,周彥召握著咖啡的杯口,十指一寸寸收緊。

    就在這時,門霍地一聲被人推開了。

    “周總,她……”

    助理驚慌失措地跟了進來。

    迎著萬千道刺目的陽光,周彥召側眸望過去,助理的身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緩步走過來。

    她走來了,世間的光芒仿佛都暗了下來。

    周彥召眯起眼睛,恍惚地望著她,就如同這是舊日記憶的定格。

    “阿召,我來了。”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那人轉眼看著他,眼底深深地,有各種複雜的情緒在閃耀。

    譚惜,為什你會在這種時候回來呢?

    周彥召微蹙起眉。

    就在這時,間的門也開了,秦鍾步履匆匆地走過來:“阿召,你要的遺囑我已經寫好了。你看----”

    “知道了。”

    周彥召收起遺囑,冷冷瞪著他,秦鍾看了一眼那邊的譚惜,若有所思地噤了聲。

    ……

    晚餐結束後,譚惜扶著周彥召走回房間。

    近乎靜謐的空間,幾乎能聽到彼此怦然的心跳。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的一切,譚惜在心中歎了口氣,坐在他的身畔,她仰著臉,有些擔憂地:“阿召,你要心你身邊的人,我懷疑有人在出賣你。”

    見他毫無反應,譚惜握住他的手:“他們甚至還綁了我,逼我寫下這份離婚協議書,還有一份股權轉讓書。但這一切並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是嗎?”周彥召淡淡地則,眼瞳黑得如同是冬夜結冰的湖水,“那,你去銀行、去療養院調查我、去找林斐揚雙宿雙棲也都是被他們逼得嗎?”

    譚惜咬了咬嘴唇,仰著頭,似乎很艱難才下定了決心:“我今不想跟你這個。我來,隻是因為我答應過你,不會再讓你獨自一人。我們如果要分開,隻能是因為我們自己,而不是別人的挑撥。這是我最後的堅持,雖然我不知道,你還想不想再堅持了……”

    周彥召忽然沉默了。

    他的目光靜靜在她的麵容停留了片刻,然後又望向窗台上,夜色中香雪蘭似乎都沉睡了,葉子蜷縮著萎在一起,如同出生的嬰兒,又像是佝僂的老婦。

    “它們還會開嗎?”

    聲音靜得如同花瓣上的露珠,周彥召問她。

    譚惜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那盆矮矮的香雪蘭,有些葉子已經枯萎了,邊緣悄悄的卷起,就如同是他們行將就木的愛情。

    她想了想,回答:“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是我,我還是會竭盡全力讓它綻放。”

    “如果從根部就已經爛掉了呢。”周彥召忽然開口,眼神是沁涼的寒意。

    他這,是在暗示著什嗎?

    心忽然一痛,譚惜垂眸,幽黑的睫毛遮掩住她的雙眼:“那,大概沒有再綻開的可能了吧。”

    眉心狠狠地一皺。

    周彥召忽然拉過她的手,將她轉過來,低頭吻住了她。

    仿佛再也無法分離般,他箍住她的後腦,專注又用力的吻住她。就如同是吻住了一段清涼的月光,吻住了柔軟的花瓣,在吻住她的那一瞬間,他心中翻湧的各種痛苦、憤怒和孤獨,都被壓了下去。

    他已經什都沒有了。

    生命中他所奢望的一切,都已經變成無法挽回的奢侈。而她,就是他最後的奢侈,隻要她回來,隻要她肯重新站在他的身邊,之前的事情他全都可以既往不咎。

    隻要能重新吻著她就好,隻要能重新抱著她就好。

    他以為,隻要這樣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可是,懷的人卻輕微地掙紮起來。

    當他褪去她的上衣時,她就如同受了驚的鹿般,輕輕地推搡他,眸光全是掙紮的抗拒。

    以前的她,從來都不會如此。

    心漸漸燃起一把躁鬱的火,周彥召盯視著她,忽然不管不顧地低下頭,想要吻住她的脖頸。

    然而,就在即將觸及的那,他的手卻驀然鬆開了。

    仿佛時光凝固了一般。

    她的肌膚潔白如雪,一塵不染的白雪上,竟然綻開了一串紅梅似的吻痕,那是----根本就不屬於他的吻痕。

    手指微微發顫著,他掀開她的衣服往下去看,原來鎖骨也有,胸前也有。

    夜深,雨已歇。

    譚惜仰頭,目光複雜地望著忽然停下的周彥召。她知道,她的掙紮觸怒了他,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她實在無法服自己跟他做那種事。

    且不父親的事情還未了,她總會心存芥蒂,就今,周晉諾的頭七都還沒過,他們這做,是不孝啊!

    所以她下意識地抵觸,可他真的放開了她,她又覺得恍然。

    燈光在他的臉上落下陰影,襯得他的眼睛就如同是夜色中的深潭,隻能看到閃動的波光,卻無法看清麵。

    “阿召?”

    譚惜疑惑地看住他,總覺得他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悄然間別過臉,周彥召鬆開她的手,緩緩地站起,語氣疲倦得像是入夜的風:“今晚,你先在這睡吧,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

    “阿召。”

    譚惜叫住他,從床上坐起來,她捏了捏自己的掌心,低聲:“不管以後怎樣,我會陪你,好好走完頭七的。”

    走完頭七?

    那,頭七之後呢?你就要離去了,是嗎?

    默然地頓在那,周彥召微垂下黑睫,捏闔著的掌心微微發顫。

    ……

    晴了,但畢竟還冷著。

    晨光有些涼薄地從窗外衍射進來,灑在走廊的地板上。倚在窗口,看著麵前緊閉的門扉,蕭文昊心煩意亂地點了根煙。

    這幾日他日日來這,可是一直都沒見到寧染,倒是見過一次房東,房東支支吾吾地確實是搬走了,不過搬的挺匆忙,有些東西還沒來得及拿走。

    為什要搬走呢?

    是在躲他嗎?

    蕭文昊皺眉,狠狠抽了一口煙,忽然聽到背後有腳步聲,他猛然一回首,就看到電梯走出來一個嫋嫋娜娜的人影。

    四目相對的時候,兩個人都怔了一下。

    但是很快,蕭文昊已掐了煙,火冒三丈地走了過去,衝來的人吼道:“你去哪了!房子也搬空了,電話也不接,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嗎!我差點以為是誰把你給綁了!”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寧染。

    臉色雖然有些蒼白,然而,仿佛早就知道他會發火一樣,寧染平平靜靜地側過眸。

    “緊張什?”她瞥他一眼,與此同時,唇角還逸出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我把工作辭了。”

    “什?”蕭文昊皺了皺眉,心的火勢似乎弱了許多。

    把手的東西擱在地上,寧染挑起娥眉淡淡地著:“前兩,我去以吻封緘把工作辭了。東三巷有個私人舞蹈培訓班,我以後就在上班了,那地方遠,上下班不方便,所以我把這邊的房子退了,在那兒重新租了一間。電話不接,是因為那擠地鐵的時候,被人順走了。”

    蕭文昊聽得一怔,心的火氣已經消了大半,但還是目有疑色地瞅著她:“那你還回來幹什?”

    寧染低眸,戲謔地一笑:“我不是怕某個傻子突然心血來潮跑過來,結果半夜敲錯了門。”

    看到她手拿著的膠帶和白紙,蕭文昊微微蹙眉,眼中又帶了苛責的神色:“貼個紙條,虧你想得出來。你怎就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我不信你記不住我電話號碼。”

    “給你打電話?”

    寧染抬眸,若有所思地揶揄他:“我們又沒什關係,多突兀啊。”

    蕭文昊一怒,抱著她的腰將她攔腰抱上窗台,然後一口咬在她的脖頸上:“你就跟我矯情吧。工作都辭了,房子也換了,還敢跟我沒什關係。”

    臉色微微一變,寧染匆忙推搡了他一下:“樓道呢。”

    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嬌羞的模樣,蕭文昊眼底泛起戲謔的光。頓時來了興趣,他又把她抱下來,拉著她的手就直往外走:“跟我回家,晚上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寧染來不及反駁,臨走前腳步一個趔趄,猛抬頭卻看到牆角處被胡亂塗住的模糊紅影。

    眼一寸寸地暗了下去,寧染握緊他的手,心泛起難言的滋味。

    ……

    譚惜來了兩日,這兩日周彥召都對她冷冷冰冰的,她起初摸不著頭腦,還是洗澡的時候才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秘密。

    本想跟他解釋,可他又一大早就出了門,她見不到他,給他打電話又總是占線。因此,這事兒也就耽擱下了。

    這清晨,譚惜想著最近千絲萬縷的事情,心煩得睡不著,是以早早就起了。起身時路過周彥召的書房,遠遠地瞧見一個人影在麵,她不由得疑惑起來,沉聲地問:“阿晴,你在做什?”

    那個人影一頓,很快回過頭來,指著手的抹布和旁邊的水盆子:“啊,我來打掃衛生的。”

    譚惜隨即皺了皺眉:“你忘記了?書房他是不許別人打掃的。”

    阿晴連連點頭,恭恭謹謹地:“是是是,我是看周先生最近太忙了,已經好幾沒打掃過這,怕麵粉塵重,對先生的身體不好。”

    心,忽然有一絲黯然。

    譚惜環顧著這間房,心想以前她在的時候,他的書房都是由她親自收拾的。

    以前,他們還能回到以前嗎?

    疲倦的閉了閉眼,譚惜抬眸,囑咐阿晴:“你先出去吧,這交給我。”

    阿晴唯唯諾諾地應了,臨走時,卻若有所思地朝房看了一眼。

    ……

    等周彥召再回來的時候,已是日暮低垂,譚惜並不在房間。

    夜色微展,視野一片昏然。

    打開燈,他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眉頭輕蹙,心是深沉的落寞。

    徑直走向書房,他推開門,漠然無聲地打開自己的保險櫃,又漠然無聲地闔上。

    竟然,和他預想中的一樣。

    “有沒有人進過我的書房?”

    慢慢走出去,他倚在門口,叫住了正在布置餐桌的阿晴。

    阿晴被他猛地一喝,手也輕輕抖了一下,轉過身時,聲音卻已經化作謙卑的鎮定:“譚姐今早上好像進去過,是您的書房好久沒有人打掃過了。以前也都是譚姐在打掃,我就沒什。”

    “她現在人呢?”瞳孔微微縮了一縮,周彥召無聲地握緊了自己的拐杖。

    是他親自把那封遺囑送進了保險箱,而剛才,保險箱已然是空空如也。莫非……

    阿晴抬眸,心翼翼地覷著他的眼色:“她她有點急事,出門去了。”

    碰巧曾彤拿著公文包進來,聽到他語氣不善,正要走過來問詢。

    周彥召已經言簡意賅地發了話:“查出什了嗎?”

    曾彤愣了一下,接著恭謹地點下頭:“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去機場查了,有人為她定好了明一早去北京的機票,同一個班機的乘客中,還有林斐揚。”

    黑眸一寸寸地縮緊,周彥召沉聲:“她現在在哪?”

    曾彤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旁的阿晴,猶豫著道:“一離開您這就直奔了一間酒店,我們的人一直跟著,她在酒店呆了一下午,並沒有出來過。前台的人,前幾,她和林斐揚一起在這間酒店辦過入住手續。”

    周彥召抬眸,一張臉漠然如冰:“上次你替我赴約,發現什沒有?”

    曾彤知道,他這個人,臉上越是沒有表情,心就越是驚濤駭浪。於是她咬了咬唇,想著該怎措辭,想了想,還是決定據實以告:“有,還有蕭文昊,我看著她從蕭文昊的車子上走下來,他們行動很自由,不像是被人控製的樣子。”

    那一瞬間,周彥召的心猛然牽痛了一下。

    “阿召,你不該懷疑舅舅!現在事情很明顯,是蕭文昊買通了你身邊的人,屢次出賣你。那個人是誰我不知道,但絕對不會是我。”

    舅舅的話還猶在耳畔,難道,那個屢次出賣他的人,就是譚惜?

    保險箱的密碼,譚惜是知道的。她走了突然又回來,也不合常理,還有那滿身的吻痕,和突如其來的離婚協議書。

    難道,她之所以會回來,就是受蕭文昊所托,把他捏造的那份遺囑偷出來?

    想到這,他轉過身,又從保險櫃取出一把手槍,沉聲對曾彤:“叫幾個人,跟我去酒店。”

    曾彤大驚失色,本能地攔住他:“周先生!你千萬不要衝動!”

    周彥召卻驀然回身,手中的槍已無比精準地指向她的腦門:“你知不知道,有時候,你誠實得讓人討厭!”

    沒料到他會出這樣的話,曾彤一怔,如同木頭般呆呆地僵立在那。

    須臾,一滴淚溢在眼眶中,她咬緊下唇,不卑不亢地開口:“對不起,曾彤不會撒謊。因為遇到您的第一起,曾彤就向您發過誓,永遠不對您有任何隱瞞。在曾彤這,沒有秘密,沒有欺騙,也不會有背叛。如果這也是錯----”

    曾彤忽然抬起頭,烏沉沉的眼睛水霧氤氳:“請您隨意處置我吧,反正……我能有今,也是您一手提拔上來的。”

    這番話並非不讓人動容的。

    周彥召看著她,眯了眯眼,放下槍,後退了幾步,然後轉身就走。

    虛驚未了地捏一把汗,曾彤深深呼吸,緊跟著追過去。

    餐廳,阿晴遙遙望著他們的背影,握著碟碗的手不住地發顫。

    ……

    車行在路上。

    周彥召沉默著,望著窗外疾馳而逝的流光,似乎是見身邊的人一直緘默無言,良久,才低聲地:“嚇著了?”

    曾彤的臉色依然雪白,但是眉目中已經沒有了方才的紊亂:“沒有,隻是您演的很逼真,如果阿晴真的是內奸,一定中計了。”

    她心清楚,剛才周先生那樣責她,並不是真的動怒,而是想試探阿晴。

    畢竟,這個家,除了譚惜外,能動他的保險櫃的就隻有阿晴了。

    這樣想著,曾彤注意著行車的路線,又皺了皺眉:“現在,我們真的要去酒店嗎?”

    周彥召挑眉:“你剛才的都是編的?”

    “不是,我怎敢騙您?”曾彤立馬垂下了頭。

    “那,為什不?”周彥召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曾彤心暗暗吃驚,但還是維持著表麵的鎮定:“我以為,今這個局,您是跟譚姐商量好的,包括之前的……”

    “並沒有。”周彥召的睫毛顫了顫。

    曾彤咬了咬唇:“您的意思是?”

    周彥召低聲:“如果阿晴不是內奸,那……”

    “就是譚姐?”曾彤訝然地接了口。

    眼瞳倏然間一黯,周彥召低眸,緩緩擦拭著手中的槍:“不管她是不是,她都不該去找林斐揚。”

    他著,倏然間把槍握緊了:“我過,我不允許背叛。任何人都不允許。”

    ……

    酒店。

    譚惜來的時候,黎秋已經為林斐揚收拾好了行李,見到她來,黎秋難得善解人意地對斐揚:“我在下麵等你。”

    她是真的變了。

    經曆過這多風雨,她好像更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盡管她的愛在旁人眼中是如此的卑微。可是,愛一個人,本來就不是愛給旁人看的,她有多少傷心,自有多少歡喜。

    而這份傷心和歡喜,隻要能落入那個人的眼中,就足夠了。

    那個人……

    譚惜的眼神忽然變得黯然,她這些的歡喜和傷心,又是否落入了阿召的眼中?

    門被人輕輕地闔上了,譚惜轉眸,看著夕暉的林斐揚,低聲:“那早上,我真不該丟下你,對不起。去醫院檢查過了嗎,嚴不嚴重?”

    林斐揚卻並沒有看她,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電視機的頂蓋:“這毛病大不大不,顱內出血,可能會引發車禍的舊傷,所以要去北京進一步檢查一下。”

    譚惜於是:“那一定要快點去,不能耽誤病情。”

    “嗯。”林斐揚神色低迷地點了點頭。

    看他這個樣子,譚惜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口,最後還是忍不住輕輕一歎:“對不起,因為我,讓你又一次受傷了。”

    “你跟我什對不起,”林斐揚哀涼地笑了笑,“黎秋告訴我,已經辦好轉院手續了,希望我盡快過去。”

    譚惜勉強衝他和婉一笑:“回去也好,畢竟家就在那邊,回去,也方便些。”

    林斐揚這才抬頭,烏黑的目光一瞬間幽靜極了:“你確定,不跟我一起回北京嗎?爸和媽,都會去那的,我已經給你買了機票。你不是要一個人靜一靜,不如這次跟我回北京吧。”

    北京?回家……

    多美好的詞,卻又是多遙遠的願景。

    心,悄然間一澀。

    “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海濱,在周彥召的家。”

    譚惜轉過身,纖長的睫毛幽幽垂下,一並掩住了眼底的種種情緒:“不管他有沒有對不起我,至少現在,我還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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