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美的宮殿裝飾著白金色的綢帶,帶雕花的桌子上擺放著無數文書,還有幾片雜亂的紙張。桌邊的人正拿著筆思索著什。白衣白發,清冷得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
時光會讓斷壁殘垣重新化為高樓廟宇,沉痛的記憶會被撫平,龜裂的大地也會再次變為沃野千。
人與人之間依舊反反複複又毫無新意地重複著那些被遺忘,被記住的羈絆。
他不知道在這個世界又經曆了多少年。數十年,數百年,世間滄海桑田,人類的曆史像一條奔流不息的長河,永無止境。
可唯有他永不變,仿佛被時間拋棄了一樣。
“聖子大人,根據古地圖,海洋的陸地探索點又有新發現了。”
侍者的聲音打破了單調重複的氣息。
他從書案邊離開,看了一眼牆上畫著紅圈的地圖。
這塊陸地四周都被海洋包圍著,如果不是它的麵積大,其實就像是一座孤島。他所幸就將其命名為海洋陸地。
“有什發現?”他隨口問道。其實話說出口,但內心根本不好奇。
“根據遺跡發掘現場報告來看,似乎是一座學院,但還不清楚那時候是用來研究什的。”侍者遞上一份報告。
學院。
他腦海沒有印象。習慣性地低頭掃了一眼報告,內心卻有些疑惑。
“準備好飛行器。”他放下報告,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外。
侍者愣住了,反應過來時,趕緊快步跑出大門。
在遙遠的未來,西曆三千五百多年秋日的某一天午後。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渾渾噩噩地過了四百年。
這座廢墟和其他地方沒有什不同,斷裂的牆壁,橫七豎八的鋼筋水泥混凝土堆得滿地都是。就像一隻死去很久,腐爛得連肉都沒有了的巨獸。
可他反反複複地在這走來走去,總覺得有哪不一樣。在某個地方,有過某些人,某些事存在過的痕跡。
可是他來來回回找了很多次,除了沙土還是沙土,什也沒有。
太陽逐漸偏西,毫無意義的一天又要結束了。
他歎了口氣,看了一眼裸露出鋼筋的牆體,正打算離開。突然,陰影有什東西動了一下。
“站住!”
他下意識地開口。
那是一個人,可以確定是男性。他身材纖瘦,有著一頭黑色短發。
他根本沒看到正臉,卻在腦海瞬間顯現出了那個人影完完整整的樣子。
那是個皮膚微黑的亞洲少年。
下意識地追到牆角,卻發現那是一條死路。
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從這憑空消失。
除非——
但此刻,內心卻已無暇顧及少年的去向以及他為何會消失。
目光停在牆角的砂石之間,再也無法移動半分。那盛開著一朵花。
鮮豔如血。
它安靜地躲在背光處,綻放又枯萎,獨自經過了四百年的時光。
“好了老師,我們走吧。”
少年的聲音仿佛就在這回蕩。
“這背光又人跡罕至,應該不會有人毀掉這些花,來年花開,我們一起來看吧。”
少年在說這話時,臉上的笑容真誠又溫和。
可年複一年,他和她再也沒回來過。
直到學院變為一片廢墟。
“是我……是我親手種下的啊……”他跪坐在地上,臉上僵硬的肌肉努力地想要做出了悲傷的表情。
可這個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那個人早就死了。
即使三魂盡失,當初那銘刻於殘魂上的誓言,卻還是讓他默默地一個人帶著那象征力量的神器,堅守著度過了宿主已死毫無意義的千年。
“不對。”
“是我們一起——”
“你真的全想起來了嗎?”
少年不知道從何處出現,輕輕地蒙上了他的眼睛,在他耳畔低語道。
無數的記憶蜂擁而入。
“記錄讀取完畢。”
“等等,還有我。”
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聲音在另一側的耳畔響起。
少年一直蒙著他的雙眼,卻仿佛又刻意地指縫漏出一絲光亮,讓他的目光瞥見了那人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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