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一隻指節分明的手一把握住的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光幕由他而向周邊擴散。

    他又一次站在光，分毫不差地抓住了她的手。

    黑暗迅速褪去，等她的眼睛適應光亮後，已經置身於一個純白色的空間。

    她看清了那人的臉，是記憶的樣子。純白色的發絲從肩頭散落而下，純淨無暇，讓人看一眼就能叫出他的名字。

    “白。”

    “嗯，你給我起的，一直都記得。”

    “我要死了，你來送我最後一程嗎？”她抬起頭，看著那張臉。

    也許，這樣的場景，也是循環之一吧，即使是毫無意義的舉動，她還是想多看著他一會兒。

    “怎可能，我是來帶你走的。”她的心思被他盡收眼底。

    “帶你，離開這循環。”

    離開。

    這兩個字仿佛是咒語般，頃刻之間，白色的空間裂開一條縫。縫隙外是鳥語花香的世界，仿佛是這個繭即將化成蝶。

    “不去。”意識深處的話語脫口而出，拒絕一切的概念依舊根深蒂固。沈璐下意識地搖頭。

    話音剛落，繭子徹底裂開。

    失去了支撐，她瞬間墜落。當然，連同還抓著自己不放的他。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漸漸地，能看清山川河流，緊接著，能看清城市街道，再然後，是街道上宛如甲殼蟲般的汽車……

    墜落，暢快淋漓。

    一切好的壞的情緒都隨著風聲越來越遠。

    居民樓的屋頂上，沈璐掃了一眼人來人往的街道。

    8點，早高峰。

    那隻手依舊抓著她，很緊，根本無法掙脫。

    “這是……”

    “你看，早餐店，今天生意不錯。”他像是很隨意地接了一句，“上次我給你送的肉包子好吃嗎？”

    “明明是我自己點的外賣。”

    這幢樓，是她住了幾十年的拎包入住別墅。

    她在這遇到過很多對她友善的人，外賣小哥，滴滴司機，物業管理，還有某個明明沒住隔壁，卻老喜歡跟她拉家常的鄰居。

    這些人——

    “全是我。”

    “我知道。”

    “所以，總有一日，我會來帶你脫離這循環。”

    這一切，由他而開始，也必定由他而終結，所有的答案最初就隻有一個回答。

    早晨的日光下，他手不知何時握著一根素銀發簪，臉上的笑容比陽光更加燦爛。

    “我重新做的。”沒等她開口，他迅速閃到她身後，撩起那一頭長發。象牙白的肌膚下，隱隱浮現著淡青色的血管，一如往昔。

    這個動作太過於熟悉，每次都意味著死亡的迫近。但沈璐依舊沒有動，她的反應就如同無數次循環的時候一樣。

    可他不一樣。

    這一次，他的動作是——挽起長發，然後盤上，兩個動作一氣成。熟稔得仿佛練習了千百遍。

    “好了。”耳畔的吐息竟帶著幾分緊張和顫抖。

    “什好了？”

    “你之前問我盤發的意義，我想明白了。”他從身後抱住她，“我在學院的時候說過，如果我的刀在你手化為粉末，我就去學打鐵，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