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午鎖秋 本章:二

    十四

    西漢宣帝本始四年(譯者注:公元前70年),新年得有新氣象。

    今年我要辦很多事情,侯府的,老爺交代的,管家交代的,關於我自己的,小花的,家的事情,紛繁複雜,讓人頭大,不過總歸是有奔頭,有希望,這就很好了。

    你或許會好奇我的工作,其實也沒有什特別的。當然,做這些事情總歸要得到一些對等的報酬,一些代價,有時候這些代價我們會把它藏起來,在合適的時間點釋放。總之,讓對方心甘情願,一切才會通順起來。

    在平衡利益方麵,我的頂頭上司們可謂是老江湖中的老江湖了,作為實際去執行他們指令的人,總是會耳濡目染一些東西。在我看來,平衡之術的關鍵似乎在決策人的原則,原則如同紅線,如同原點,是考慮一切問題的基石,你甚至能從那個人的原點看出他的格局。如同老爺這般的人物,他的那條線是漢朝的國運,如果有什人對國運造成了威脅,那就是他的敵人。雖然他也多會提拔自己的人,但值得信任的除了自己人,還能是誰呢?況且平心而論,他們中的大部分皆是兢兢業業的有才忠良之輩,如有變節,老爺也會毫不留情的幹掉他們。或許會牽扯出不少人,可是依然毫不猶豫的剜除腐肉,就像人的身體一般,不清除腐爛的東西,新生的枝條如何長出呢?遺憾的是有些人卻不是這樣,他們自私自利,視國家於不顧,肆意貪墨,破壞朝廷法度,如同永遠也吃不飽的饕餮,國運如何於他們毫無幹係,這些才是老爺的敵人。或許他們會有點小小的價值,但是他們的滅亡隻是時間問題,時候到了,自然要上路了。

    這些事情看得多了,有時候會覺得這個國沒有什事是不可能發生的,這些灰色的東西就像是帝國的裂痕,一點一點的腐蝕著健康的機體。

    十五

    下班了,有個老朋友去約我去喝酒。這兄弟姓李,是個情種,前段時間對一姑娘朝思暮想,魂不守舍,可惜的是姑娘卻並沒有看中他,於是天天沉浸於苦痛,難以解脫。於是,他又來找我喝酒。

    今天我給他講了點不太一樣的,他好像有點感觸,若有所思的離開了,酒也沒怎喝。我大概說了以下這些。

    這是他的情劫,不渡劫,難解脫。解脫之法或許在於破妄。放下色相,放下色欲,勘破這情劫猶如一葉障目。未參悟之時,隻覺天地昏暗,思維糾纏,妄念頻出,在腦海中構建虛妄的圖像,以逃離塵世之痛苦,殊不知自妄想中重新看到現世,隻會覺痛苦更深,重新逃避於妄念,猶如陷入泥潭,難以自拔。我告訴他,他想象中的圖像皆是妄念,她與你之間紅線已斷,你於她的緣分已盡,既然已盡,又何必執著?執著到底,隻會徒生哀怨,於己於她,便是煩惱,何不就此放手,遙祝安順,成全她,更成全自己,前路依舊風光明媚。

    講完他好像有點變化,或許他還是會繼續思念一顆永遠得不到的心,不過作為朋友,我也盡力了,剩下的隻看他自己,因為一切都在於本心。

    其實講完後,我還想到我的小花,如果有一天她心沒有了我,我能如此輕鬆的說出這番話嗎?如果一個人隻存在於你的眼睛,那看向別的地方她便不見了,如果一個人隻在你耳朵,那離的足夠遠就聽不到了,如果一個人走進了你的心房,那把她扔出去就好了,但是如果她進入了你的血液,你的骨髓,那該如何才能放下她呢?

    想到這我打算不繼續下去了,因為她煲的湯好了,叫我去喝呢。

    十六

    昨天去見了小花的家人,她的三哥好賭,但聽小花說,神奇的是,每次他去完,總是不贏不虧,而且是每一次,毫無例外。我好奇他是怎做到的,所以昨天坐在他旁邊,和他聊了起來,果然,他對於賭字有點自己的心得。

    賭之道,全在於心。一開始,運氣總是奇妙的好,贏了以後,便要沾沾自喜,以為無所不能,當有輕飄飄之感覺時,就是你開始輸錢之時。又因為賭場之環境,更是刺激,放大贏錢的快感,更放大輸錢的痛感,快樂與痛苦反複糾纏,直教人欲罷不能。而他就不一樣了,他通過讓自己冷靜下來,一天總能贏錢,又為了想要體驗那份欲罷不能,一次性把錢輸光,仿佛贏錢隻是次要的,追求的是那份“快樂”。

    這說起來,我們似乎都是“快樂”的俘虜,第一次,從鄉下老家來到長安,於我也是一次賭,我失去了可預見的安穩鄉下生活,來到長安,來到霍府,接受這一切未知與挑戰,似乎也是對那一份闖蕩的不安定欲罷不能,又或者對於小花,我把我的心給了她,不也是貪戀那一份家的溫暖和甜蜜嗎,這一切就像是“快樂”的分支,吸收著生命的養分,這棵樹越長越高,根也越紮越深。

    “快樂”似乎還隱藏著一串神秘的密碼,他們似乎是通往一個人心房的鑰匙,一串似是而非的符咒,如一條線,把人生的重要珠子串聯起來,掛在脖頸上,既被他束縛,也被他定義,他有神奇的魔力,散發出來的氣味既可以讓你快樂成仙,也能越變越小,勒住氣管讓你難以呼吸。

    無論如何,我仍然願意去“賭”,如果不依著自己的心,我的生命還有什意義呢?

    聊的越多,喝的越多,本來我並不會喝那多,沒想到小花的親戚們太能喝了。我們除了喝金漿酒,還喝了她的二哥從西域帶回來一種用葡萄做的酒,滋味確實不一樣。不知是這兩者之間產生了如何的反應,在胃翻江倒海,讓人吐的不省人事,之後的事情全然不記得了,醒來就一種感覺——頭疼欲裂。坐在一旁的小花發現我醒過來了,她似笑非笑,似惱非惱的看著我,端上了一碗熱騰騰的薑湯。這薑湯效果還真的挺不錯,我還沒喝,酒已經解一半了。

    十七

    三月,老爺的小女兒要成為皇後了。看來,我要為離開霍府開始做一些準備了。

    準備早就開始,甚至在此之前。

    我第一次見劉馬夫,是在兩年前張媽餅攤旁邊巷子的拐角,他就在那坐著,癱坐在地上,是某日炎熱的秋初。他衣衫襤褸,眼神呆滯,來這個地方幾天了,平時就在酒樓與商鋪之間的陰涼休息,偶爾幫酒樓打打雜工混口飯吃。聽張媽說,他很奇怪,第一次過來的時候,在自己的攤子麵前站了一會,也不說話,就呆呆的看著那些餅。張媽看他可憐,要給他幾個,他卻是拒絕了。之後兩天,他還是要來,也隻是站站,然後就走了。後來張媽和他聊了起來,劉馬夫和張媽一樣,也從中原地區而來,隻是,他口中的故事,沒張媽那幸運。

    劉馬夫原來是個農民,他爸爸是農民,爺爺還是農民,本來在北方住得好好的,因為戰亂,一家人往內跑,跑到了南陽郡酈縣,因為有個遠房親戚是他爺爺的表哥在那邊,於是在一個小小的臨街亭安頓了下來,繼續自己的老本行——種地。

    過了幾年,他爺爺去世了,劉馬夫也新娶了鄰居家的女兒王桂花,這王桂花如同桂花一般,長得白皙俊俏,天生身上有好似桂花的香氣,在鄉都有名聲。當然,名聲也傳到了鄉各家公子的耳朵,其中就有臨街亭亭長李田家的公子李共。李共生的魁梧,自幼習武,武力既已充沛,文才卻一竅不通,靠著父親謀了個差事,終日遊手好閑,糾結一群不似流氓地痞,勝似流氓地痞的狐朋狗友前呼後擁,橫行鄉,做了不少壞事,隻是沒有出大的問題,靠著老父親幫忙遮掩了。

    一日傍晚天熱,李共走過桂花家,正巧桂花預備出門與劉馬夫幽會,兩人便在桂花家門口撞見了。自此便對這縷花香魂不守舍,想盡辦法找媒人,想把桂花弄到手,隻可惜桂花的爺爺在鄉間還是有些威望,更有祖產,本就與李共老爹不對付,也看不上這個遊手好閑的小子,一次次的把他轟了出去。

    仇怨就這樣結下了。

    劉馬夫並非才子,卻近水樓台,忠厚樸實,也合了桂花的心思,一來二去便私定終身,竟有了身孕,於是順理成章成了親。知道桂花即將嫁給劉馬夫,李共心中妒火中燒,寧願選了個一無是處的莊稼漢也不願意選自己,實在是對自己的侮辱!他李共什時候受過這種委屈?於是在婚禮後的一個月,在一個漆黑而燥熱的夏季夜晚,李共帶著他的幾個狐朋狗友,翻牆溜進了劉馬夫的家,他們把劉馬夫綁在凳子上,當著他的麵,將桂花奸汙了,隨後拿出了蒙汗藥,強行灌入劉馬夫的嘴。

    第二天,劉馬夫在一陣嘈雜聲響醒來了,他發現自己倒在地上,頭有些疼,仿佛被什東西撞了,手握著一把菜刀,菜刀上沾著血,眼前是倒在血泊中衣衫不整的桂花。劉馬夫感覺有些難以呼吸,轉過頭看到屋外圍了一圈人,領頭的便是那李共,以及李共的那一群狐朋狗友,還有一些看不清輪廓的人,幾乎是瞬間,暴烈的憤怒如同無數閃電一般擊中了劉馬夫的每一寸肌肉,下一瞬,身上的每一根青筋似乎都想衝破自己黝黑的皮膚,而一雙眼睛充滿了血絲,兩隻眼球仿佛也想像身上的青筋一樣衝出自己的眼眶!他握著刀,死命蹬了一腳,直衝向李共,卻失去重心而跌倒,但又是在轉瞬之間跳了起來,向李共撲去,隻可惜被衙役攔住,打暈了。

    再一次醒來,劉馬夫換了身衣服,經過再三確認,那是囚服,他被關在了監牢。

    於是故事有了另一個版本,那天晚上劉馬夫不知從哪得知桂花肚子的孩子不是他的,怒火中燒,將桂花捅死,在爭執中不慎撞向家中牆壁,好心人士李共及朋友於當晚聽到吵架聲,次日經過時已至巳時未見開門,想到昨晚聽到爭執的聲音,便把衙役喊著一起衝了進來,發現劉馬夫手握凶器,其妻子身亡,被發現後想殺人滅口,後被衙役製服。

    接下來的發展就順理成章了,人證物證俱在,嚴刑拷打使其認罪,劉馬夫被投入了死牢,等著日子腰斬。

    可是啊,人算不如天算。

    老爺的對頭,上官桀被解決掉後,他的勢力也被一點一點拔起,其中就有郡酈縣的周姓縣丞(譯者注:輔佐縣令,兼治刑獄),而李田的妹妹,便是縣丞的老婆。新的孫縣丞上任後不久,李田便跑到孫縣丞那拜碼頭,在酒館吃完飯,他不僅把飯錢結了,還趴在地上,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人肉凳子,讓孫縣丞踩著上了馬車。隻可惜,孫縣丞是我霍家的門人。

    李田很快就被幹掉了,自孫縣丞一上任,關於他的罪狀便如雪花一般飄過來,很多冤案卷宗被翻開,其中就有劉馬夫的那一份,他被無罪釋放了,因為當時圍觀的人“鼓起了勇氣”站了出來,而李共的狐朋狗友作為假人證也毫不猶豫的認罪了,免了皮肉之苦,隻是暫時被收監,還沒有被處死。

    很難想象劉馬夫重新走出監獄時的感受,是痛苦嗎,還是覺得幸運?又或是僅僅剩下麻木?他回到當初自己的家,那已經成了一片廢墟。他走向自己父母的家,父母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從外地搬過來的陌生人。聽同村的人說,他入獄不久後,他爸媽就被發現倒在離家不遠的田埂上,死了。驗屍發現,他們是被狗咬死的,致命傷是他們脖子上的那一口,當然,這都是李共的手筆,隻是在當時,是個“常見的意外”罷了。

    他走向桂花家,桂花一家人也不見了,聽同村的人說,桂花的伯父,也就是桂花爺爺的大兒子,被李家父子引誘去賭博,沉迷其中,後來把祖產的地契偷了出來做賭注,輸光之後跑回家,他還想把自己的兒子老婆賣了繼續賭。老爺子當場被活活氣死,整個家族分崩離析,散了,各自投靠別人去了。

    劉馬夫呆呆的站在桂花家的門口,不知道該怎辦,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從前的桂花與自己開開心心的牽著手,有一搭沒一搭說話的樣子。桂花的聲音似乎仍然可以隱隱聽到,好像在呼喚著自己,她在說什?劉馬夫聽得並不清楚,沒了指甲的殘破指尖似乎還可以感覺得到桂花小小嫩嫩的手掌,滿滿的甜蜜味道,隻是劉馬夫想不清楚,怎一切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呢,這一切好好的,怎就搞成這樣了?

    後來,劉馬夫把這一切都歸結於自己的命,他覺得,他的命不好。既然已經沒有了一切,也就沒什牽掛了,畢竟連報仇的對象都沒了,他決定跟著商隊,到處走走看看,最後來到了長安。

    來了長安就混混日子,正巧府缺一個馬夫,於是我把他招進來了。如果說我一點惻隱之心也沒有,那也不至於,和孫縣丞聊過之後,才知道被李共強暴的女子已不下十人。

    權力是什?以我樸素的理解,我覺得權權力就是讓別人聽你的命令去做一些事情的力量。所以權力的要素有三點,誰聽命於我,聽命於我的哪些命令,這些命令所包含的事情有多難完成。

    我想,命令是一種束縛,當越多的人聽你的話,你的權力就會越大。對於有些人來說,王朝規則必須遵守,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他們的規則即是規則,生殺予奪,統統係於一念之間,似乎他們成了天,好似天上的神仙,掌管人間的“命”一般。

    命運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讓劉馬夫遇到了我,在我的授意之下,孫縣丞提前把李共的幾個狐朋狗友給砍頭了,我讓他回老家,現場看,看那幾個人渣當街被砍。於是劉馬夫從此對我感恩戴德。劉馬夫知道他們被收監,卻並不知道他們本來就會被處死,他隻覺得老天開眼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感謝老天,派了我這個活菩薩來到他眼前,幫他把仇給報了。

    在這個王朝,人們通過某種既定的“規則”一層一層的疊起來,形成了一道堤壩,這道堤壩防衛著天災,瘟疫,外敵,同時不斷的吸收天地的養分,滋養自身。組成這道堤壩的無數的人們,形成了上級與下級,既使用規則,又受它的約束。從規則權力形成了,權力的行使又反過來強化規則。如果真的如孔子所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或許大家都遵守這一份規則倒也好了,可惜在這規則之上,還有一種“特別的權力”,這種權力可以超越規則,即便是規則所不允許做的事情也可以輕易做到,隨著特權的不斷增大,到後來簡直可以說是隨心所欲了。我把這些看做是這個帝國的裂縫,堤壩的蟻穴。

    你或許會想問我那種“規則”具體指的是什,是律法嗎?或是道德?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我想,應該是一個繁雜的係統,是一個將所有人粘合在一起的組織形式,這種組織形式決定了每個人在其中應該扮演的角色,以及這個角色所擁有的的權力與義務,而這種組織形式又應該與這個國家所處的內外環境,曆史的傳承相貼合,就像一個精密的工具一般,既生動又嚴肅的組合在一起。

    李田李共父子便是堤壩的蟻穴之一,他們用裙帶關係綁定上級,用行賄受賄形成利益鏈條,所以當他們超越法度去做一些事情的時候,他們肆無忌憚,因為沒有人會懲治他們。在這個王朝,沒有一個全知全能的神去自動的判別他們的行為是否該接受懲罰或獎賞,一切的判斷,都來自於人,或者說來自於執行規則的少數人。蟻穴一點一點的如慢性的病症,悄無聲息的腐蝕大壩的肌體,他們多點開花,沿著“規則”的網絡,攻克一個又一個人的節點,最終,大壩轟然倒塌。

    倒塌之後一地雞毛,最後,再由一群人帶領另一群人,重新把這個堤壩建立起來。

    當然,一切都是我的猜測,如果真的如此,那想要避免出現這種情況,這個組織形式的設計者的首要任務,就是當“特別的權力”出現之後能被及時的清除掉。話雖如此,可若是真的如此實行,第一個要清除的恐怕就是那一位了(但是當他不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的時候,自己如何清除自己呢?),既要受命於天,那便要行天道,隻是區區凡人,最多行霸道王道或雜之,雖則承接先祖之血,誰又能確認這位繼任者可如先祖一般?要知道那可是死人堆摸爬滾打出來的人啊。

    這世上,很多人覺得將軍的子孫一定比士卒的子孫更強,文官的子孫一定比百姓家的子孫學識更加淵博,有人自命天之子,自以為生來就有生殺予奪的權力,卻不知“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其實哪有什不一樣,大家都隻有雙手雙腳,也不見誰有三頭六臂,腦子想要的或有差別,隻是出生的境遇不同,大家貪戀的卻皆是自己未曾有過的,或者雖然擁有,卻想要更多的。

    十八

    五位將軍作戰回來了。春夏之交,初夏的下午,伴著驕傲的陽光,軍士們進城了。他們臉上洋溢著笑容,既是因為經曆行軍數月終於平安歸來的喜悅,也是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民眾們對他們的讚美神情。這個時代的男兒,總歸有一顆建功立業之心,大丈夫當橫刀豎馬,踏破祁連山!

    民眾隻知道他們打了勝戰,所以城熱鬧異常,張燈結彩,大家交頭接耳,說著將軍們多威武,軍士們是如此的能征善戰。每每在這個時候,我也會幻想,幻想自己身披鎧甲,騎著汗血寶馬,在敵陣中橫衝直撞,於萬軍叢中取敵人首級,就仿佛身處那混亂的戰場,下凡成金光閃閃的戰神,有使不完的力氣。又或者,做一位運籌於千之外的謀士,為將軍籌謀,再以戰場為棋盤,軍士為棋子,將敵人殺的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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