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為罪惡的是，那個所謂具有能力的親戚擔任的其實不過是個普通得再普通的文職。城市高消費的壓力和老母親嚴重的病情下使他很難有剩餘的金錢去雇傭職業護工，於是利用茂蘭的需求和無知，口頭承諾蒙騙。當你立處於長期時間的貧困又急切渴望脫離貧困，你又缺乏一定的文化水平的時候，那些所謂富足能夠提供幫助的人開始變得誠信可靠。

    那，我抱著她僵硬的身體劇烈抽泣著，就像是回到七八歲時候被人嘲笑沒有父親時候委屈難過得哭。你走後，沒有父親的我，會不會被更大的孩子嘲笑，也沒有了母親。她臉上表情木納，胸口不規律起伏，發出如同潮汐般的呼吸聲。最後停止心跳。

    我聞到醫院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其餘人和物瞬間回歸蒼白。

    和她側身而過，她抬頭衝我樸實得笑笑。

    一個人掛號，機械得走完所有檢查。結果，和預想的一樣。穿著整潔白色大褂的年輕男醫生，以一種生澀的口吻，和我交談。有光從窗戶外而來，微微照亮他的臉龐。興許是工作原因，使得他的皮膚一直很白。這使我想到了蔡尼。如果他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是歡喜雀躍的。

    陸姐，恭喜你懷孕了。他在我的臉上看不到應有的喜悅。

    你應該高興起來，孩子的到來是件令人幸福的事。

    我抬起頭看他，禮貌性的微笑使他停下手中的工作。

    如果一個孩子一出生就注定會遭逢不幸，沒有正常的母親，沒有正當的父親，醫生，你覺得孩子還會幸福？

    他似乎很少遇見這種事，思考片刻，仍舊溫和得用職位性的口吻，但你無法剝奪孩子應有的生命，不是。幸福或者不幸，不該是你去決定的。

    陸風從醫生對麵的那把椅子上緩慢坐起，醫生，你應該很熱愛你的這份職位，然而熱愛會死在沒有結果的爭執，無奈，痛苦之中，比起懷揣正直的同情心，專業高超冷漠的技術其實更為重要。

    他突然覺得對麵那個身形瘦削，麵目清冷的女人身上，具有一種化不開的悲傷。鉛灰的發色，蒼白的皮膚，好像陰的大海，沒有風從四處來，卻仍舊冷得可怕。

    正如她的那樣，他救不了她。

    她離開的時候，沒有就給他任何反駁的時間。

    出了醫院大門，空陰沉得和來的時候一樣，因為太陽被雲層遮擋，察覺不到明顯的時間變化。

    陸風向章程離告了一半的假，她需要片刻的休息去決定後路。章程離明顯對她請假的行為更多的是詫異，但在電話並沒有多問。令他頭疼的是，李嫂從家打來電話，，她中午給房間的蔡尼送去午飯，推開門，床上空空如也，人今不告而別了。章程離能估摸到他這個不省事固執的兄弟定是回了陸風的家，而陸風這個時候告假，不管是為什，但這兩個人必定會碰上，陸風隱瞞了許久的事情已經被蔡尼知道。

    被隱藏許久的秘密和那些從不被告知或者傾訴的故事，到底還是遇見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釋然或者頃翻，已經無法阻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