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壯的壯，誌氣的誌

    退了學的李大壯，可是沒有炳新東他們那些煩惱，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可沒少去忙乎。

    現在他就像是開了眼一樣，以前的時候沒有領會過的種種意蘊，這回就看得清清楚楚：大姐大嫂們的嘻嘻哈哈，他可是知道了不光是在鬧著玩兒，哪些是在試探，他一清二楚；姑娘媳婦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兒，他也一瞅就知道是什意思。

    大壯的輕車熟路，常常令她們很驚訝，比如馬大翠，事後就狠拍著他的屁股，咯咯笑著道：這老弟兒，要去上學可就白瞎了，退了就對了

    就這混來混去，大壯開始越來越想念芹可芹是兩年後才到他們鄰村落戶的，等吧這輩子，還要不要和芹一起過呢？這子特想得還挺多

    這些都是前前後後發生過的一些插曲，大壯的心思，其實全放在了賺錢上麵，賺大錢！

    李大壯的退學，衝動也不是衝動，這個決定很正確，首先他是肯定考不上大學了，再耗幾個月也沒什意義，再有，他已經有想法了，這想法按當時的形勢，也是個最正確的選擇——你找一百個精算師來算，一百個磚家來評估，也得是這個結果，他這種情況，就是得賺錢要趁早！

    理是這個理，可要怎去做，那就得因人而異了，大壯最先打的是山貨的主意，這也叫他給蒙對啦——大壯這子是之生就這屌，還是運氣太好？不信你就把全球最有名的智庫都給找來，弄出好幾推車的這皮書那皮書，然後你坐馬路牙子上一頁一頁翻，等到了第三個月的時候，你可能就會恍然大悟，**來去就倆字兒：做山貨！

    對，你是山炮，那就去做山貨，這是大壯手僅有的幾張牌之中最大的一手，對三！一個普通農民家庭的高中輟學生，手沒有王炸。

    為了明這個，得先回顧一下曆史，話改革春風吹滿地，劉二堡人要爭氣到一九八七，咱不提那場意義深遠的中國土地第一拍，不提剛剛成立的華為，也不提前門那兒的中國第一家肯德基，就單全國各地的劉二堡，和千千萬萬的劉二堡人。

    你看了1988，哭得不行不行的，要讓你翻翻老照片，一樣會心暖暖的，不信你就打開度娘，搜一搜1987隻是，你可能不會想到，那一張張看起來純真質樸的笑臉，背後其實也是浪得不要不要的，那個時候，全國人民的心思，其實已經非常活泛。

    十億人民九億倒，還有一億在尋找，就是那前後的磕兒，雖這其實是在表達對價格雙軌製的不滿，可也側麵明了那個時候的風氣。經過了十來年的改革開放，尤其是84年以後，人們的觀念已經徹底轉變了，做生意辦企業已經由原來的羞答答，變成了光明正大的事兒，企業家成了明星，步鑫生倒牌子了，馬勝利又紅了起來。

    在農村，那個時候可以是村村點火戶戶冒煙，鄉鎮企業雨後春筍般湧現了出來，到了87年，總數竟達到了一千七百萬之多，而且在這一年，發生了具有標誌性意義的事件：鄉鎮企業的產值，超過了農業產值。9月6日，當全國十佳農民企業家齊聚**，受到國家領導人接見並暢所欲言的時候，這當中的絕代風華，不亞於今烏鎮峰會那些個飯局。

    貌似高屋建瓴地講了這多，其實最終是想，李大壯穿越回去的時候，不是滿地鹿兔子，而是已經遍地狠角色了，全國人民不是像個傻子，在等著大壯拎著刀片砍瓜切菜似地削他們。

    讀到這兒，可能有人已經開始覺得不妙，預感到了接下來故事，會不夠酸爽：那要這樣你這重生還有什意思，係統呢？金手指呢？別急別急，有有，咱也有，在後麵呢

    以上一段內容夾敘夾議，嚴重影響故事流暢度，是個不得已而為之的大bug，建議閱後即焚，下麵接著李大壯，本篇的大bss。

    李大壯手隻有對三，是因為他們家不夠流弊，家不夠流弊，是因為他們村子不夠流弊，太特偏啦，太特窮啦。你要和他們村人打了架，想罵他們，完全可以你才不流弊，你全村不流弊！大壯的父親，在這所有的不流弊麵，勉強還算得流弊，他是村組長，大是個bss。

    在上一個輪次，大壯退學後就回到了村子，三年後年後娶了鄰村的範秀芹，之後一直在村幹農活，閑時出去做力工，直到十多年後，城房子越蓋越多，工人有些人手不足了，一個老板就問他能不能從村兒帶出些人來，包點兒活兒幹。

    這種時候就看出來身份的重要了，誰村長不是幹部？組長都是——村組長老李，成了大柱這樁生意一個有力的背書。跟著出去幹活，年底才能拿到錢，要沒點兒最起碼的抓撓，是不會有人去的。大壯長這大，終於嚐到了一次出身幹部家庭的好處。

    大壯從此就幹上了這行，一來二去，就幹到了省城，有過好日子，也有過壞日子，始終沒幹大，可也一直將就著，這多年就過來了，直到有一，精神繃不住了，駕車一個衝刺就衝回來了，還順道拐回了好幾個人。

    回來後的大壯，在考慮今後的同時，也回顧過之前的起起落落，他把自己的不太成功，歸結為沒有趕上好機會，這次從頭再來，可一定要大幹一場！

    可到底怎幹，先幹什，他也和其他幾位同學一樣，經曆了從狂亂到清醒的過程，最後決定，收山貨！

    倒動山貨，不是一個什新鮮的主意，從老早起，他們村兒就家家幹這個，以前是隻能賣給供銷社，近幾年開始個人做買賣的也過來收，誰價高就賣給誰。

    到山貨，大壯他們那兒的資源可是相當地豐富，東北山麵的好東西，他們那兒都有。

    人參他先pass掉了，這行門道太深，能人也太多，最主要的，是這玩應兒上道時間太長大壯要賺快錢，山貨生意隻是個起步，虛晃一槍之後他還要去幹大事兒呢，不能老是耗在這個上麵。

    蘑菇？太散；山菜？堆兒挺大，不出錢啊

    一個一個，先後都給pass掉了，最後落到了鬆子上麵。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大壯選了這個，是因為他想起了孫大頭，孫大頭是縣城的人，開了家土產收購站，在他們那一帶很有名。大壯記得，這一兩年，大壯村子麵的鬆子基本是讓他給收了，供銷社都隻能幹瞪眼兒，聽這子掙了大錢。

    那大壯這生意怎去做？上山多打點兒，然後就能多掙點兒了？不是，要這樣就沒意思了，他要繞過這大頭那大頭，斷了他們後路，讓自己變成李大頭。

    在上個輪回的時候，他們就聽孫大頭收來的鬆子，最後都賣給了外貿公司，他發家就是這發的。隻不過知道是知道，他們也沒能力有什非分之想，一個臭農民，哪有那路子啊，上山多打點兒，賣點兒現錢兒，也就得了。

    可這回李大壯就不那想了，這多大個事兒呀，要是搶雞蛋倒還值得擔心一下，外貿公司，以自己現在的手段，那還不是略施計就能搞得定。

    唯一的問題，就是大壯嘴上沒毛，他就打上了哥哥的主意：一開始，拽著他一起去，要不爸爸不放心，別人不相信。

    怎讓家同意去做這件事情，就隻能是連蒙帶騙了，先是假裝不經意地透個風，主動地聊起學校，聊起同學，而這些同學當中，有一個人的舅舅在省土畜產公司當經理，等等。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又自己這在家呆著也不是個事兒，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又，不如出去試試。

    爸爸一想，這不搭草不搭料地，也就幾個路費錢，讓他折騰一下也無妨，就活了心。大壯這子除了有點兒驢行，不呆不傻，萬一能弄出點兒名堂呢？

    最後，爸爸叮囑大壯，那什，進了城，你可得給我心點兒，你要是亂整那最後全村子都得病！

    於是大壯就和哥哥上路了，一路上他就做起了哥哥的工作，這同學的舅舅出差去南方了，要很久才回來，自己這急三火四的先過來，是要先熟悉下情況，要是事兒沒辦成，要他不要奇怪，回去就跟家差不多了，正辦著呢。

    其實大壯不用這多，哥哥的心就沒想那多，他的九九，是不管事兒能辦得怎樣，能借光上省城逛逛，挺美的事兒，多來幾次才好呢。

    土畜產進出口公司在省賓館辦公，這他早打聽好了，路他也熟，上輩子啊不上回，他還在這兒參加過幾次婚禮呢。

    可到了門口，大壯就傻了眼，門口有武警把門兒呢，哥哥的腳步，馬上就有了些遲疑。

    “臥槽！怎就忘了這茬呢，眼瞅著就要露餡呀！另外這也真是個問題，咋進去呢？”，大壯一時有些心急。

    “哎呀我忘了，得先給他們打個電話走，找地方打電話去。”，哥倆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大壯假裝忽然恍然大悟似的跟哥哥道。

    哥哥很好蒙，大壯這一就信了，跟在大壯後麵走了起來，他哪知道，要真來辦事兒，登個記就行了，要打電話，也不用往別處跑，門崗就有內線電話。

    大壯當然不是真的要去打電話，打給誰呀？剛就路過了一個公共電話，他假裝沒看見，哥哥也懵懵懂懂沒注意他是要去找輛出租車，在門口那一會兒功夫，他就留意到了人要登記，可車就可以直接進去，等打到了車，再跟哥哥電話本忘帶了，咱倆就這進去吧

    出租車哪兒有呀，滿大街的黃色麵的和紅色夏利，是一兩年之後才開始多起來的，那個時候出租車也有，可都在賓館機場趴著呢，大爺似的，誰他媽給你跑街。

    大壯又開始沒了主意，茫然四顧間，一眼瞥見街對麵一座大樓前停著幾輛車，有了！

    “哥你就在這兒等會兒，我馬上就回來”，大壯完就撇下哥哥，快步走開了。哥哥也沒在意，站在那兒看起了西洋景，看起了大樓：一層，兩層要不是大壯很快就回來了，他準得被騙走五塊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