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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寧定定地看著這個異常熟悉、卻又十分陌生的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麵前，如同神袛俯視世人。那一雙血紅的眼睛，看不出悲喜的情緒。

    姬重光在初寧麵前一步遠處站定，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話：“我和你本該有一世糾葛，我也知道你來這是為了什，今時今日，你有勇氣進入神殿，可如果歲月侵襲，誰能保證自己的心始終如初。比起虛無的情感，我寧願相信力量的永。”

    初寧輕輕搖頭：“何必強求初心不改，今日有今日的堅持，百年後有百年後的豁達。”

    姬重光微不可見地笑了一下，抬手一揮，半空忽然現出一片平靜如洗的湖麵，他用手輕輕攪動水麵，湖麵上便蕩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紋，水波重新歸於寧靜後，湖麵上映出了一處簷角斜飛的宮殿，與東齊王宮的風貌大不相同，看起來似乎是晉國的王宮。

    宮門推開，六對侍女捧著巾帕魚貫而入，正中的主位上，坐著一身黑袍、袖滾雲紋的男子。那男人已經不年輕了，兩鬢間甚至隱隱有些斑白，可那一雙堅毅的眼睛和緊抿的雙唇，仍然叫人一眼就看得出，那正是年老後的姬重光。

    宮門之外，一身華服的麗人緩緩走進來，頭上並不見多少精美華貴的飾物，但那一身流水雲紋的錦緞衣裳，已經昭示出她在這的地位。那一張臉已經脫去了稚氣，可五官仍舊與現在的初寧十分相似。

    畫麵之外的姬重光開口：“這是若幹年後的你和我，我在這選定了兩個情形，若是你選了不改初心的那一個，便是你贏了，若是你選錯了，那你便輸了，如何？”

    初寧輕點了一下頭，一步跨進那處湖麵之中。就在她踏進湖麵的同時，似乎有人輕輕拉她的手，把一根翎毛送進了她的手中。四周似乎有水流在急速流動，卷著她向未知的境地漂去，甚至來不及看一眼，手究竟被放進了什東西。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身處在方才那處畫麵之中。突然湧進腦海的記憶，讓她覺得有些頭痛。

    王座之上，鬢發有些斑白的姬重光朝向她，提高了音量：“王後，本王的意思都已經清楚了，你再糾纏不休，本王隻好送你們母子，去青城好好冷靜一下了。”

    初寧回過神來，一時有些想不起來自己方才為什會失神。聽到姬重光問話，便仰起頭來答話：“王上，南楚送來的美人，不能收進宮中，難保這些人有沒有別有目的的探子。另外，王上的其他幾位公子，也該盡早確定封地，公子們已經年長，都留在王宮，實在不像話。”

    姬重光站起來，幾步走到初寧麵前，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看向自己：“你已經是王後，你的兒子已經是太子，你還有什不滿足的？本王的後宮要納什人，本王的子嗣幾時離開都城、前往封地，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情，記住了沒有？”

    他的力氣極大，手指之上全是拉弓握劍留下的硬繭，手掌捏在她巧的臉頰上，立時便起了一道紅痕。

    初寧仰頭盯著他，倔強地不願話，她一路陪著他走到現在，直到他成為了晉國的真正的王。南楚送來的美人，她是暗地調查過的，有確切的密報，麵混入了經過訓練的奸細。至於其他幾位公子，私下招兵買馬、蓄養家仆，背地的目的不言自明。

    姬重光鬆開手，臉上的怒氣仍舊沒有消散，大步離去之前，甩下一句冷冰冰的話：“王後要是有心，不如多跟雲樂在一處，在王宮長大的女子，見識多些，人也到底大氣些。”

    初寧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姬重光從她麵前走過去，身後數不清的仆從、侍女，都快步跟上去，誰也不敢停留。

    記憶忽地湧進腦海，額頭兩側一跳一跳地疼。當初姬重光迎娶雲樂，還是她從中周旋才終於達成的。雲樂性情幼稚、軟弱，並不是姬重光喜歡的類型，可是為了獲得東齊的武力支持，她親手為姬重光操辦了迎娶雲樂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