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不需要。”

    秋氏不可置信的轉頭：“你說什？”

    怎能不需要呢？傳宗接代，傳的是你們老趙家的香火，端王心理應要比她這個外人更加焦急才是，

    端王堅定道：“繼承人，後代是誰都可以，隻要入了趙家的族譜。”

    秋氏低頭，看丈夫的眼神帶著迷惑，有種看瘋子的意思，

    這世界是怎了，她就被軟禁了十幾天，大家的想法就都變了，傳宗接代這個事已經不重要了嗎？

    端王咳嗽了幾聲，暫時沒有解答他的疑惑，抬頭看向顧淮，蒼老的眼眸中帶著一抹欣慰：“你少時，我沒有機會待在你的身邊，錯過了陪伴照顧你的機會。可即使這樣，一直以來，你也做的很好。”

    從西北一路殺到京城，奪取帝位，這樣的事情，單靠端王自己，死都不能完成。可是他的兒子，顧淮可以，帶領著端王府一脈，重拾希望。

    “你是為父，此生最大的驕傲。”

    “隻是從我們相認以來，從未聽到你喊過一聲爹。”

    顧淮始終平淡如潭水的眼中，罕見的出現一絲動容，也隻是一絲，他默了許久，終究喊出了一聲：“父親。”

    在西北時，他喊老人王爺。

    回到宮後，他習慣性的喊對方父皇。

    這些都是稱號，就像顧淮對外的稱號是皇帝，李錦溪的稱號是皇後。隻要人身在官場一天，就必須被人叫出來的稱號。

    這個稱號與政治有關，與純粹的親情卻是無關。

    “父親”這個詞，大概是他此生第一次喊出，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哎。”端王愉快的含淚答應，蒼白臉頰翻出一絲潮紅，似是心願得到了最大的滿足，

    他與眾人斷斷續續的說話，攥緊秋氏的手卻是一直沒有放開，“你們都出去吧，我與她有——咳咳——還有話說。”

    在最後的關頭，他沒有如一個賢王般交待兒子要勤政愛民，方便史官在旁邊記錄，以便留下一個盛世美名。

    也沒有喊來心腹，交待什見不得人的後事，而是獨獨把時間留給了自己的妻子，

    房間內的人很快應聲全部退了出去，連平常伺候的宮女和太監也不在了，

    房間陷入一片安靜，

    此時正值午後，有陽光從窗外照耀進來，停到了秋氏的臉上，

    這張臉並不平整，眼角已然生出些許幾條的皺紋，可看起來卻仍比躺在床榻上的男人年輕許多，

    端王努力睜眼，看著陪伴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妻，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秋氏眼睛哭的紅腫，一種揪心的疼痛溢滿了胸膛，忍不住脫口而出：“王爺。”

    隨著歲月的遞增，他們二人之間或許早就沒有了年輕時的愛情，

    可這多年下來，無數個枯寂日夜之下，隻有對方陪伴在跟前。

    如今這個陪伴幾十年的人要走了，秋氏心中多了一種未知的惶恐，

    端王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歎息了一聲，

    再次告誡道：“選太子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太子是誰我都無所謂。”

    “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