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清照停住腳步看他。

    崇禎將審魂鞭捧在手上，端正遞予她：“多謝小司命賜下法寶。”

    原清照這才想起來還有這件事，正欲接過，又停住，收回手道：

    “算啦，送給你。以後那些大臣再不聽話，你便拿這個抽他們。”

    這審魂鞭本在係統商城叫“電鞭”，隻是一件低階武器。

    所謂“辨忠邪，審人心”的功能，不過是原清照事先按照史書所記載，給鞭子認了那些殉國忠臣做主人，最低級的認主功能而已。

    現在，原清照將審魂鞭上的臨時標記抹去，重新讓崇禎在龍口處滴上一滴血。

    龍眼閃過一抹光華。

    崇禎立即覺得與之有種心意相通，如臂指使之感。

    “好了，從今往後，這鞭子便隻認你這一脈的血脈為主人，其餘人等皆可鞭撻。”

    崇禎大喜，“多謝小司命！”

    “不謝，”原清照擺手，誰知道崇禎又叫住她。

    “還有事嗎？”

    崇禎猶豫半晌，終還是問出口，“敢問小司命，昨夜所言‘朕沒他們說的那樣不堪’，是為何意？”

    可以說，從聽到這句話開始，他的心就一直在糾結此事。

    “啊，這個嘛……”

    ————

    小半個時辰後，原清照走出乾清宮，留下這位帝王獨自在殿內消化內省。

    剛剛，她在一番天人交戰之後，將“後世後人的評價”轉化為“她在仙界聽到的他人點評談論”之語，毫無保留地告知了崇禎。

    若說因為崇禎以身殉國與死後遺言，史書對他高度褒揚的話，後人對他的評價便可以說愛恨交加，甚至多為貶斥了。

    例如明遺民張岱認為他“焦心求治，宵衣旰食，恭儉辛勤，萬幾無曠！”

    但同時又指出他“用人太驟，殺人太驟。一言合，則欲加諸膝；一言不合，則欲墮諸淵。”

    無數網民也指出他的性格有問題。

    刻薄寡恩，剛愎自用，急功近利……堪稱最不適合當領導者的模板。

    但從古至今，又唯有這一帝，將自我全然奉獻給了天下，將最後的尊嚴也還予了社稷。

    原清照認為《明史.流民傳》中，一段評價他的話非常合理，便將之作為談話的結尾——

    “人才之賢否，議論之是非，政事之得失，軍機之成敗，未能灼見於中，不搖於外也……”

    合起來的意思就是：崇禎這個皇帝眼光不行，看中的大多是無能奸臣，殺掉貶斥的又大多是忠直能臣。

    無論是政治還是軍事，都看不到點子上。

    性格多疑自負，刻薄寡恩，剛直易衝動，一遇到點兒大事腦子就亂了，沉不住氣。

    對於那些叛軍山賊，一會兒要剿，一會兒又要撫，也完全沒有自己的成算。

    人又極端，一打敗仗就殺大將，一座城陷落也殺光所有官吏。賞罰太明，以至於不能罰，製馭過嚴，以至於不能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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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宦官在身後輕輕關上殿門。

    原清照望著滿院的陽光，聽著春日的鶯啼婉轉，歎口氣。

    誰能又說，不是那欺上瞞下的大臣，糜爛頹廢的帝國局麵，連續不斷的天災人禍，將崇禎日漸逼成了一個多疑且自負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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