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黃色琉璃瓦頂的太廟殿前,雕著“二龍戲珠”的漢白玉禦道兩旁,近百名官員身著官袍跪在地上,靜默無聲。
崇禎負手站在前殿那漢白玉須彌座台基上,冷眼看著他們。
一帝百臣,形成一種極為寂靜的對峙場麵。
氣氛卻很是凝重,一觸即發。
“這是怎了?”
站在正對太廟殿的廊下,原清照悄聲問王承恩。
王承恩匆匆答:“從昨日,不,前日開始,便有禦史上折子諫言陛下,也有大臣陸陸續續請辭,都被陛下按下,留中不發。”
原清照:“然後呢?”
“今兒個早晨,折子更是如雪片般,禦史專挑難聽的罵,有兩位閣臣竟也請辭!氣得陛下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但最終還是按下了。”
原清照:“所以現在這些人就跑來跪太廟?”
“小司命英明。”
望著遠處臉色陰沉的崇禎,原清照頭痛。
她該怎辦?她最多經曆了些辦公室政治,這些朝廷政治鬥爭,她哪懂!
她嚐試著問王承恩:“所以現在我該怎辦?”
王承恩表示謙遜地低頭,卻不回答。
原清照又問係統:【係統,你說我現在該幹嘛?上去將這些大臣揍一頓?還是把崇禎勸回去?】
係統【叮咚】,給她翻出商城畫麵。
【《厚黑學》(180貢獻值),《為官之道》(72貢獻值),《君主論》(180貢獻值)……】
原清照:“……”
這時,有跪在前頭的老臣開口了,朗聲道:“請陛下允許我等辭官歸隱!”
崇禎聽完,麵色不變,聲音微涼地給他們下定義,“你們在威脅朕。”
不是詢問,而是陳述。
老臣磕頭,“並非威脅,實是如今陛下行事無例可循,無章可遵。我等擔憂哪一日也如同魏閣老般,被‘日後叛國’下獄,汙了半身清名不談,更牽連了家人。”
朕可曾動過你們!可曾動過魏藻德家人!
崇禎第一反應便想如此質問,但他不能,他知自己若露了怯意與火氣,便是落了下乘。
他深呼吸幾口,壓下胸腔怒火,努力平靜著聲音道:“所以爾等便來跪哭太廟?”
“隻是跪別,而非跪哭。”老臣的聲音依舊不疾不徐,顯然打過多遍腹稿:
“在此之人皆深受先帝皇恩,老臣更是曆經三朝。且我等並非寡恩少義之人,臨要走了來跪別先帝,也算不負先帝的恩情。”
他字字都在刺崇禎,卻似乎仍嫌不夠,補充道:“雖有負先帝所托,未曾輔佐好陛下,但也實屬盡力,問心無愧了。”
崇禎身體搖晃兩下,伸出手緊握住漢白玉護欄。
原清照甚至都能看見他手上青筋暴起。
又有禦史磕頭,聲音淒厲道:
“陛下!若魏大人等人犯了錯,便拿出證據,豈能用一句’日後叛國’論處!那是不是哪日臣厭倦了家中糟糠之妻,也能以一句‘日後淫妒‘為由,一封休書休得家去?這豈非小人行徑!真當天下人眼瞎可欺乎?”
原清照呼吸一滯,暗暗心驚:我的老天爺,不是說古代皇帝最大?這些人怎敢這罵!
她卻不知,禦史自古以來位卑權重,行的便是以微末之位博青史留名的事。
若被廷仗受罰,流放殺頭,那正合他們的意:踩著皇帝的名聲上位,揚名後世。
若隻是被革職放還,那也沒什大不了:反正官小,不如回家做個富家翁。
所以有前人戲評禦史:“那是一群聞著味兒找x的瘋狗,望風捕影是他們的拿手好戲,空穴來風更是他們的看家本領。要是被他們盯上,不被咬下一口肉,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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