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腳步之初-07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沐清雨 本章:第76章 ,腳步之初-07

    桑桎也一起去了a市。

    飛機上, 南庭又有些不舒服,起初她還能忍住,等到控製不住吐了, 就瞞不過盛遠時了, 他緊張地問:“胃又不舒服了?”可她從晨起隻吃了早餐,登機後根本是滴水未進。

    “胃?”桑桎示意盛遠時和自己換一下座位,他坐到南庭身邊,手搭上南庭的脈搏,“這幾年胃不都養好了嗎?”而南庭自五年前病過後, 也很注意保養胃。

    讓位的盛遠時頗不是滋味地:“你不是精神科主任嗎, 懂得倒不少。”

    隻要不是在給南庭進行催眠治療, 桑桎從來不會保持沉默,他張嘴懟回去, “你以為桑醫生是白叫的?”感覺到南庭的抗拒, 他抬頭盯她一眼,“怎,怕他擔心?讓我證實你跟了他, 身體頻頻出問題, 我不會對他客氣。”

    盛遠時注視他的目光透出幾分敵意,像是在,不客氣你還能怎著?可當著南庭的麵, 他忍住了脾氣。

    桑桎也不理會, 發現南庭脈搏的不同, 他幾乎是震驚地看向她, 南庭則在感覺到他的視線壓力時,沒有勇氣抬頭,隻用另一隻手輕輕地碰了碰他,阻止的意味明顯。

    盛遠時所處的角度是看不見他們之間這份互動的,見桑桎半不話,他還問:“你行不行啊,要不我廣播找一下醫生?”好像忘了此前免責單事件的林老在飛機上時,他請人家幫忙照顧的事。

    桑桎像是不敢確定似的,又號了片刻,才收回手,“多長時間了?”

    南庭抬頭,注視他的眼睛,“就是最近,有點吃不下飯,吃下去也會吐出來。”

    桑桎的語氣有點冷,如同質問:“最近是多久?”

    盛遠時聞言在背後推了桑桎一下,“她本來就不舒服,你凶什凶?”乘務長在這時送來一杯溫水,他遞給南庭,“喝一口緩緩。”

    “一個多星期。”南庭老老實實答完,才喝水,末了還對桑桎:“我看和五年前得胃潰瘍那會的感覺差不多,就沒和你。”

    “我都不知道,你什時候成老中醫了。”桑桎完,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盛遠時坐回原位後,問他,“你還沒怎回事呢?”

    桑桎沒好氣地答他:“落地不就去醫院了嗎,你不會帶她檢查啊?”

    盛遠時被噎得啞口無言,可見桑桎並不著急的樣子,懸著的心就歸位了。

    南庭挽住他胳膊,偏頭枕在他肩膀上,“沒事,可能隻是暈機了。”

    盛遠時低頭親她額頭一下,“還有半個時就落地了,堅持一下。”

    下降高度時有些顛簸,南庭又吐了一次,桑桎理都不理,盛遠時恨不得進駕駛艙親自飛了。

    飛機落地後,包括齊妙和齊正揚在內的他們一行五人,直奔a市第一醫院。

    沉睡了近五年的雲萊再一次被推進了搶救室,這是這一年的第二次了,在過去的幾年,她的生命體征一直很平穩,穩到盛遠時都以為,她會醒過來,而且很快。可前不久,就是何子妍提及桑太太那個話題,盛遠時趕到a市那,她身體的各器官忽然衰竭,緊接著,南庭就因為淋雨陷入了昏迷,並發生了心髒驟停的症狀,盡管後來都轉危為安,但針對雲萊,醫生還是:“要有心理準備,她的時間,不多了。”

    這份準備,從她倒下的那起,雲家、齊家,以及盛家人始終都有,隻怕齊正揚受不了。等待的時間,那孩子一直坐在長椅上,低著頭,一言不發。

    或許,這種殘酷的現實,不該讓一個未成年的孩子直接麵對,那對他而言,過於殘忍。可那是他的至親,如果沒有人能夠阻雲萊走,他身為兒子,應該送媽媽最後一程的。

    齊妙已經先受不了了,她甚至不敢往齊正揚身邊坐,深怕自己控製不住先哭出來。她站得遠遠的,拒絕在搶救室的門打開時,聽見什不好的消息。

    桑桎注意到齊妙的反應,在她走來走去時,遞上一盒口香糖,“有助於緩解焦慮。”

    齊妙接過來,手卻抖得險些拿不住一個輕到不行的口香糖盒。

    桑桎於是建議,“和我下樓去買水吧。”

    齊妙本不想走開,可明白過來他是為了緩解自己的情緒,就跟著去了。

    可能是經曆得多了,讓南庭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強些,她在盛遠時去打電話時,坐到齊正揚身邊,像個長輩一樣摸了摸他低垂的頭。

    齊正揚抬頭看了她一眼,竟然笑了笑,像是在告訴南庭,他沒事,可那笑太牽強難看,實在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南庭於是握住他的手,“聽你叔,是你最先發現媽媽生病的。”

    齊正揚點頭,“她總是頭疼,還吐,你剛才在飛機上吐的樣子和她很像。”

    誰吐的樣子不是那樣呢?南庭:“我是胃的問題,我知道。”

    齊正揚像個大人似地:“那就好,有病了可千萬不能拖,我媽媽就是不聽話,我問她怎了,她永遠都沒事,我害怕,就悄悄給我爸打電話,我爸答應我,忙過那段時間就帶我媽去醫院,可他……再也沒回來。”

    齊跡犧牲後,雲萊的病急速發展,直到她視物模糊到醫院檢查時,已是腦瘤晚期。必須要手術,而這種低分化瘤,複發率很高,可她竟然撐了將近五年,隻不過,是在術後沒有醒過來的情況下,沉睡了五年。

    齊正揚是個堅強到令人心疼的孩子,他對南庭:“姐,你不用安慰我,其實這幾年,我都準備好了……”話語間,他眼已經蓄滿了淚,“我知道,我媽她一直堅持著,是放心不下我,可我也知道,她想我爸。”

    “她做手術前和我,如果她能好,就是我爸不讓她跟著,萬一術後更糟了,就是我爸也想帶她走,那我就跟著姑姑和叔。她,奶奶姥姥他們都老了,讓我盡量別給他們添麻煩。”齊正揚明明哽咽到快不下去了,卻始終沒讓眼淚掉下來,“現在,我長大了,還有姑姑和叔,很多的親人在,沒有她,我也能好好地生活,不會變成孤兒。”

    這世上,總有人要先走,越長大,親人越少,這些南庭早就懂了。可想到齊正揚在十二歲那年,幾乎是相繼著失去了父母,她還是忍不住心疼。相比之下,還有父親在世的她,覺得無比幸運。安慰的言語在這一刻顯得太過無力,南庭終究什都沒,隻是握緊了齊正揚的手,陪他一起麵對。

    誰都無法永遠在別人的羽翼下生活,當單飛的時候到了,再不能依賴任何人,唯有靠自己。

    雲萊的情況一直在反複,有那一個階段,她像是在奮力和死神抗爭,求生強烈,後來可能是太累了,漸漸撐不下去了一樣,各項數值持續地往下掉,可就在即將掉到底的時候,又開始回升,然後再下降,如此反複了很久,連醫生都:“她應該是放心不下孩子。”

    其實,這五年來,雲萊雖然活著,卻比死了還痛苦。然而,為了齊正揚,所有人都希望,哪怕是煎熬,她也能撐下去,隻要她活著,隻要還有一口氣息在,齊正揚就是有**。

    搶救持續了很久,久到齊正揚站起來:“叔,我想進去看看。”

    盛遠時意識到這一次是九死一生了,他一方麵不希望齊正揚直麵母親的死亡,又不願意等醫生走出來“節哀”後,孩子見不到活著的雲萊最後一麵。

    左右為難之際,南庭:“讓他進去吧。”

    盛遠時以最快的時間協調好,把齊正揚帶進了搶救室。

    主動提出要進去的齊正揚像是害怕了似的,在門口站了足有一分鍾,才有勇氣往走,他的視線從忙碌的醫生和護士身上掠過,停留在瘦到脫相的雲萊臉上,再看著儀器上不斷下降的數值,以及那條微弱地起伏著,代表心跳的線……他一步一挪地走近,用自己還不算寬大有力的手握住住雲萊的手,啞著嗓子:“媽,我是正揚,你要是太難受,太想爸爸了,就走吧,我會好好學習,長大後做一個像爸爸一樣對國家有用的人,你放心吧,放心走吧媽……”他著,把媽媽枯瘦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憋紅了眼睛,“記得代我和爸爸,我也很想他。”

    在場的醫生和護士都哭了,可他們沒有停下來,奮力地搶救著,為了麵前的孩子,然而,監測儀上的數據終是沒有再升上來,一次性掉到了底,心跳更是直接拉成一條直線。

    對於雲萊而言,這是一種解脫。

    可當醫生宣布死亡時間,齊正揚不舍地抱住她的身體,泣聲喊:“媽!”

    悲傷瞬間充斥了整個搶救室,在場的所有人都在陪著麵前這個尚未成年的孩子,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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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庭耳畔還回響著齊正揚那聲“媽”,意識卻忽然陷入混沌,趁最後一絲理智還在,她伸手抓住盛遠時的臂,才避免直直摔倒在地上。盛遠時正準備過去拉起齊正揚,南庭已經倒在他懷,像睡著了一樣,緊閉著眼睛。

    空管學院,航站樓,機坪,跑道,塔台,視野開擴的頂層指揮大廳,還有心愛的話筒……熟悉的場景一一在眼前掠過,南庭像是回顧了這五年來的成長,她想起自己到空管學院報道那的新奇與期待;她想起那些不同於就讀音院學院時懶散的努力與堅持;她想起畢業那自己仰頭望向空時流下的眼淚;她想起第一到塔台上班時的緊張與興奮,還想起第一次在波道中與盛遠時相遇的情景,那一走下席位,她獨自去了瞭望台,站在那,麵朝機坪,大聲地喊:“盛遠時!”

    仿佛聽見了她的呼喚,感應到她想見盛遠時的強烈心情,整個機場在眼前變成了一個沒有任何建築的平麵,南庭遠遠地看見,身穿機長製服的盛遠時站在塔台樓下,凝重的神色像是在掙紮要不要走上去。

    所以,初次在波道中相遇那,他是去過塔台的。隻是,連南庭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名管製,能夠在波道中指揮他起飛和著陸,他又怎服自己相信,那個聲音是她?

    可他終究是聽出了她的聲音。重新在一起後,南庭並沒有針對第一次在波道中相遇的事情問過盛遠時,直到這一,自己親眼所見。

    是親眼所見嗎?還是夢?思索間,像是鏡頭在調整,南庭漸漸從這些畫麵中抽身,回到了醫院。

    醫院?沒錯,雲萊所在的a市第一醫院。

    “我都掛完號開完單子了,你還來幹嘛?”熟悉的女聲對著手機:“做核磁的人好像還挺多的,我去排隊了。”

    那是……當那道單薄纖瘦的背影轉過身來,南庭看見五年前的自己。

    那個時候,她的頭發稍稍有點長了,可才在鬼門關走過一回的女孩子沒有心思打理自己,隻是在懷疑自己腦袋長了瘤的情況下,到醫院來做檢查。

    當時是什心理呢?南庭仔細地回想了一起,卻怎都想不起來。可她清楚,那個時候的自己,並不像現在這樣,積極地麵對生活。

    排隊做核磁的人有點多,南庭站了很久,在腿都快麻了時,終於等到一個座位,她坐下,無聊地擺弄著手的單子,沒有注意身旁坐著什人,直到又有一個人從磁共振室走出來,聽見醫生喊,“雲萊。”,她旁邊的女子起身,南庭才抬頭。

    和南庭沒有家屬隨行一樣,名叫雲萊的患者也是一個人,她身上穿著病號服,看樣子是在住院,南庭看著她走進磁共振室,在床上躺下,然後,門在眼前緩緩閉合。

    本以為和前麵一樣,要個幾分鍾才會完事,結果剛剛合上的磁共振室的門又打開了,雲萊從麵走出來。既然她完事了,按照順序該到自己了,南庭正準備進去,與她擦肩的雲萊卻:“機器壞了,要等一等。”嗓音清亮悅耳,特別好聽。

    “啊?”南庭探身往麵看,確實看到有兩位身穿醫生服的醫生走到核磁共振儀旁邊,像是在檢查什,她有點生氣地:“倒黴。”

    雲萊溫柔地笑了笑,語氣平和地:“也許很快就能好。”

    她臉色蒼白,像是沒什力氣的樣子,南庭把唯一的座位讓給她。

    雲萊沒有拒絕,她邊坐下邊謝謝,然後問:“你自己來的嗎?”

    南庭當時正患有抑鬱症,聞言忽然就不高興了,冷冷地回了句,“我沒有家人。”

    雲萊有幾秒沒話,直到旁邊的人起身走了,南庭也坐下來,她才:“我愛人不在了,我也是一個人。”然後忽然想到什,又笑了,“好在我還有個兒子,他十二歲了。”

    南庭震驚地看向年輕的她,“你兒子都十二了?”

    雲萊點頭,“可惜我身體不好,不能照顧他,把他送到g市親戚家了。”

    南庭哦了一聲,隔了會,她又問:“你怎了?”

    雲萊那平靜地:“我腦袋長了個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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