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他自然明白，裴衍自知國有國法，因此奉上自己這條命，此舉不但是要將尉遲曼的過錯包攬上身，更因為這樣的話，以蕭起為人無論如何都會留下尉遲曼性命，不至讓裴家無後，讓他枉死。

    “她在哪？”

    “西院靜室。”

    阿狸於是一言不發地越過他，徑自往房門外走去。

    “等等！”蕭起喊住她，“讓青翼陪你去。”

    阿狸似笑非笑，：“她是我亡兄的妻子，我的嫂子，她不會傷我分毫。”

    阿狸著走出房門，往囚禁尉遲曼的西院走去。

    西院整個院子靜悄悄的，若不是四周圍滿披堅執銳侍衛，阿狸甚至覺得院子空無一人。

    阿狸走入靜室，看到尉遲曼正靠在榻上，表情木然，隻是手一下一下輕輕撫著自己的肚子。

    尉遲曼抬頭看見了她，兩個曾經情同姐妹的女子，此刻相看，恍如隔世。

    “你想知道什？”尉遲曼言語間並不悲憤，想來哀莫大於心死。    阿狸搖頭，“我沒有什想問你的。”

    此時此地，她毫無心力去聽那些可悲可笑的事由。尉遲曼因何斷定蕭起害死尉遲荊，如何勾結鬼客門，自有蕭起的人去審。裴衍死了，其餘於事無補的東西，她不想知道了。

    “是的，那些我一直想知道的事，現在也不在乎了。此前一直在想，起哥為了得到我尉遲家的《禦獸》，殺了我哥哥的事，你知不知情？裴衍又知不知情？”

    阿狸想哭，卻笑了。她想對她解釋，《禦獸》是我從沈蔻初處得來，找到尉遲荊屍首的時候，你婚禮在即，不忍相告，一直瞞到了今日。

    可是她張了張嘴，什也沒有。她突然能明白蕭起那句話，時至今日，尉遲曼失去了聽他們解釋的資格。而且，裴衍死了，她還活著，她還有什不明白。

    “裴衍死了。這些對你來還要緊嗎？

    尉遲曼無言。

    阿狸的目光落在尉遲曼隆起的肚子上，“我來隻是要提醒你，不要讓他白死。你肚子的孩子，是裴家最後的血脈，請你珍之愛之，好好生養。”

    尉遲曼垂眼看著自己的肚子，笑道：“我必定好好生下這個孩子，而後便去尋他。”

    阿狸聲音發幹，“你去地底下尋他，他不會要你的。他活生生一個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可能為了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去死？他這做，無非為你一人而已。所以，不要讓他白死。”

    “為什死的偏偏是他？”

    “誰在乎誰多一點，誰就該死！”阿狸猙獰咬牙，“你從他那盜得了北麵兵防圖交給了戎人，拖住了北大營兵力，又給他和赫連愷下了鬼客門的一段香，可他還是趕來了！他既然能解開自己身上的一段香，卻沒有解開赫連愷的，是為什？不就是為了拖住赫連愷，他好來救你？”

    尉遲曼默默閉眼，臉上不知是哭是笑，她痛恨阿狸點破這個淺顯而又隱秘的道理。

    “我卻以為他一直喜歡的是你，阿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