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下了三天。

    無論是喜事喪事，按照村的習俗都是要辦席麵的，這自然要花些銀兩置辦吃食，以及予抬棺之人一些犒酬。

    柳母一人種種田地是沒有什收入，這得來自於柳世漢，他十七歲去參軍，後因一場仗事為將軍擋箭差點傷亡，幸而救治及時，卻也落下病根不得過度勞累，將軍為感激他特賞銀五十兩，傷藥無數，且批他辭軍回鄉。

    當時宮中補給都用來購買糧草兵馬以及傷藥，僅這些銀兩還都是從將軍以及副將等人腰包扣刮出來的，柳世漢對此已經千恩萬謝。

    戰事過去，傷好後他就帶著一馬筐傷藥以及五十兩光榮歸家了。

    柳母呆坐在炕上，懷抱著柳一寧，聽著一牆之外的聲音，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繈褓。

    “她大娘，你那天可看見了？”

    “看見了，看見了，那天我正在河邊洗衣哩，突然來的大雨淋了一聲，且說那漫天的寒鴉……”

    “可不是，我自打生下來還沒見過這可怖的情況哩，這孩子難道是個災星！”

    “你小點聲，他三嬸！”被叫大娘的婦人叫王惠蘭，她聽著這話心一怵，趕忙按住旁邊婦人的手臂，示意柳母還在屋。

    “掛了親趕緊走吧，別沾了晦氣。”說這話的是趙仙花，是村出了名的碎嘴潑辣。

    趙仙花抬著脖子挺直背脊，神情傲然，她可不怕誰在屋，她說的本就是事實。

    柳母原本是個極和善的人，對外村紅事白事找她幫忙洗菜做飯的，或其他閑事，但凡能幫上忙的二話不說就去了，對內就是極為護短的。

    卻聽這話，放下孩子就衝了出來，指著人鼻子一頓罵，“趙仙花，嫌晦氣你別來啊，沒求著你，拿著你那點兒滾！我孫女一不要你錢，二不要你養，礙著你什？就你有一張嘴張口就來，也不怕犯下業障將來下地獄扒了你的舌頭！”

    趙仙花是聽說柳母護短，卻不知如此厲害，當下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下不來台。

    院還有一些吃席的人在，她梗著脖子撐著腰杆裝腔調，“哼，你那孫女生來克母，又引著數百寒鴉，我說錯了嗎？呸，你這破地兒，求我來我還不來！”

    言罷不等柳母回，三兩步急慌慌就走了。

    柳母氣急，手搭在胸口靠在門框上喘氣，李椿的媳婦見此，忙不迭地給她順氣，“嬸子消消氣，這個婆子原就是渾不論的，你且聽她胡亂扯，當心氣壞自己身體！”

    柳世漢聽見吵罵聲，連忙從堂屋出來，就見眾鄉親都往柳母那瞧，登時咳嗽一聲，招呼廚房幫忙的給大家都添個湯，“唉，讓鄉親大夥們看笑話了！”

    柳世漢走到柳母身旁扶著，看著雖麵上不作，恐怕心中多有想法的席客，心中一歎氣，他與母親自是不怕什穢語汙言，隻怕將來孩子受苦。

    第二日便將白鈴蘭下了葬，好在沒再出情況，讓抬棺的幾人都把膽子又放回了肚子。

    過後幾日柳世漢眼見的消沉下來，一天農作也沒什精神，太陽下坡後他就去打酒喝，枕曲藉糟，糊塗不堪。

    柳母冷眼放縱幾日，幸好鄰李椿家兒媳也剛產下一子，能求得些奶水養著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