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幫主！”突然有人用力敲響了門。

    “滾進來。”

    齊一濁斂去笑容，神情漠然，寒聲道：“不是讓你們別上來打擾我？又出了什事？”

    “肖，肖二，”一個青衫人推開門，“肖二哥在下麵賭紅了眼！”

    “和誰？”齊一濁問道。

    青花會做的是賭場生意，幫眾們手麵或多或少都有些賭博出千的本領，但幫眾一般很少參賭，怕壞了鬼市的規矩。

    但有一種情況除外。

    有的人仗著賭技高超，出千故意贏客人的錢，砸青花會的場子。不論大幫會，在陰京鬼市混生活，一靠拳頭，二靠臉麵，拳頭可以輸，麵子丟不得。

    “和……和……”青衫人吞吞吐吐。

    齊一濁不耐煩道：“和誰！”

    “和一個錦雲尉！”

    “錦雲尉？”齊一濁大驚，“不是叫肖二最近避一避風頭，怎又招惹上了那幫毒蛇一般陰冷的東西？”

    他轉頭對燕塵急切道：“事情不太對勁，你先從密道回去，我下去看一看！”

    “等一等，”燕塵站起身，“我陪你一起。”

    “這不合赤影的規矩，”齊一濁皺眉頭，“你不是一向很守規矩的？”

    “咱們是兄弟，”燕塵道，“所謂兄弟二字，就是有朝一日你若落了難，我義無反顧披掛整齊，去赴一場刀山火海的約。”

    “這句話不是我的，”他又補了一句，“是我很的時候，我的一個……長輩的。”

    “雖然話得不太吉利，但我很感動。”齊一濁向外走去，走出了幾步，發現燕塵並沒有跟上來，回頭疑惑問道，“你怎不動彈？”

    燕塵攤開雙手，一臉無辜：“我忘了帶武器。”

    兩隻手滿是老繭。

    按理來，彈琴彈出的繭子一般都在左手拇指和無名指上，而燕塵右手的虎口也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繭，粗糙得像是一截百年古藤。

    換而言之，這既是一雙彈琴奏樂的手，又是一雙殺人奪命的手。

    齊一濁狠狠瞪了他一眼，從牆上摘下一柄鱷魚皮鞘的三尺刀，拋向燕塵。

    《武經》有言，刀是百兵之膽。

    燕塵抬手接過刀，指尖摩挲著纏上一層生牛皮的粗糙刀柄，感受掌心隔著牛皮都能傳來的陣陣寒意，咧嘴笑道：“品相不佳，手感倒是不錯。”

    “用完記得還我！”齊一濁竟有些心疼的神情。

    “看心情吧。”燕塵聳了聳肩。

    齊一濁咬牙切齒，大步走出門外。

    ——

    通過一條燭火陰暗的長廊，由青衫人引路，二人並肩走進青花會的地下賭場。

    這時，偌大的賭搏場地顯得分外空蕩，魚蝦蟹、牌九局、葉子牌的地界已空無一人，幾乎所有賭客都圍在正中的那張賭桌旁，三圈外三圈，甚至還摻進了幾名青花會幫眾。

    “幫主駕……”

    不等青衫人喊完這句話，齊一濁伸出雙臂，一把排開身前的賭客，大步擠進人群之中。趁這個時候，燕塵壓了壓頭上的鬥笠，把刀鞘藏進黑袍下，悄然隱入擁擠的人群。

    “齊幫主，齊幫主來了！”眾賭客交頭接耳。

    鬼市有四嶽，各自背後有不同的權貴撐腰，隻做有賺頭的大生意，平時摩擦不斷。再往下便是青花會這種貓狗三兩隻，要依附四嶽，要便是幫中自有高手撐場子，青花會屬於後者，幫主齊一濁擅符道，四嶽中人都要禮讓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