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了,這是生死戰,”凡之清回道,“若是尋常的校場比武,我不介意和你堂堂正正分出個高下,但現在我很急,舍不得在你這耗費時間。這道符是一位前輩賜予我的保命神通,算得上一份大禮,隻是不知道齊幫主你有沒有胃口吃得下!”
語罷,他打了一下響指,催動龍形雲符。
符籙驀然分散作一縷又一縷浮雲,匯聚成十二條鱗爪飛揚的蒼龍,藤條粗細,盡皆撲到齊一濁身上,激起一陣陣透明漣漪。
齊一濁試圖催發袖中符,可兩條蒼龍咬住他的一雙袖袍,頭顱一甩,將整件青衫都扯成了破布條!
上百張符飄散空中,刃字符,離火符,五鬼符,搬山符,神行符,其中的很多符,齊一濁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用出來。對一名符師而言,這是莫大的屈辱。
十二條蒼龍纏住齊一濁的身軀,鎖死了他的每一個動作。這些龍分明是雲霧化成的,卻連龍鰭和鱗片都十分堅硬而銳利,雲氣繚繞的利齒輕而易舉撕開了他的肌膚,露出森然白骨。
“據你們赤影,骨頭很硬,拳頭更硬,”凡之清信步走到齊一濁身前,道,“不過如此。”
齊一濁嘴唇蠕動,好像了什。
聲音很低,聽不清。
“你是在和我話,大聲一點!”凡之清忽然一劍刺進齊一濁的胸膛,手腕擰轉,緩慢攪動著。
“你放心,”凡之清一臉快意,“我的手很穩,絕不會傷到心脈,隻會一點點撕裂你的髒器。”
齊一濁咬緊牙齒,又喃喃低語了一句話。
凡之清俯下身,“再給你一次機會,重一遍。”
“我可舍不得死在這。”齊一濁聲音很輕,但又有著莫名的自信。
他相信某人,相信那人出的話。
一陣破風聲呼嘯而起,凡之清驀然回頭,一柄玄黑的刀倒映在瞳仁中。
戰刀以開山之勢劈出,艱難攪碎了二人身邊紛亂的真元漩渦,破開凡之清體外的重重罡氣,劈向那穿著紅雲披風的脊背!
燕塵咬牙,雙手緊握刀柄,任憑手臂上傳來一陣陣骨裂般的劇痛,死命推刀平劈而出!
凡之清試圖抽回直劍。
但齊一濁忽然伸出雙手,死死抓住直劍,銳利的劍鋒幾乎切斷十根手指,鮮血沿著寒刃滴落。
那柄刀割破了披風。凡之清隻來得及稍動一下,避開要害位置。
“汞砂鋼!”他一聲怒喝。
汞砂鋼,一種極珍貴的金屬,隻有昆侖山的一座礦洞中才能產出。汞砂鐵雖然不能承載真元,卻能消弭觸及的一切修行者的真元,軍中重器謫仙弩的箭簇就是由這種金屬混雜著精銅打造的,在戰場上,據甚至可以威懾山澤境修士。
凡之清現在很惱怒。他惱怒禁軍如此不濟事,幾十名披甲士卒連一個普通人都攔不住;他惱怒齊一濁行事這樣不合常理,居然願意將貴重至極的汞砂刀交到一名連修行者都不是的刀客手中。
血光一閃而逝。
凡之清的表情由惱怒變為不可置信。
他感知到自己的肩胛骨被這一刀劈成兩截,同時斷掉的還有左肩上剛巧流轉真元的一條不起眼經脈。換而言之,原本安靜蟄伏在經脈與竅穴中的真元,此刻就像一頭頭掙脫了枷鎖的蠻獸,在體內橫衝直撞。
很疼。
但凡之清的心更寒。
那黑袍明明隻是一個普通人,為何會比修士更了解真元在經脈和竅**的運行規律?
鮮血混雜著真元湧出。
齊一濁突然大吼:“巳,速退!”
半空中,從凡之清傷口噴出的鮮血忽然燃燒了起來,夾雜著星星點點的雪粒一般的白色,那是凡之清以玉石俱焚的姿態,引燃了全身真元!
年輕的錦雲尉一臉癲狂。
極熾熱、極酷烈的風暴在封閉的環境中回蕩,如同沙漠中能將活物炙烤成白骨的火燒風,席卷一切吞噬一切。土石紛紛震落,四麵的牆壁開始出現裂縫。
燕塵感覺胸口一悶,如同被一隻發狂的犛牛撞中,數不清的灼熱碎片劃破了臉上的易容麵具,劃破了暴露在外的肌膚。他想大口呼吸,嘴卻滿是血腥味與粗礪的沙塵味道。
鬥笠破碎。
然後他重重摔在石磚地麵上。
另一個方向,齊一濁被幾條雲龍固定在原地,無法逃脫,緊要關頭他狠狠一咬牙,同樣崩斷了一根重要經脈,任憑暴亂失控的真元衝散符龍,又勉強抵消了一部分衝擊。直劍脫離胸口,血肉模糊。
飲鴆止渴罷了。
對於修行者而言,經脈自絕,近乎自殺,至少也會落得個修為盡失的下場,更遑論他已經受了極重的傷。
另一邊,燕塵拄著刀站了起來,壓下紊亂的氣血,向前跑了幾步,扛起重傷的齊一濁,跨過一地屍骨,避開頭頂不斷墜落的沙石,踉蹌奔向一處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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