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中間人

      當我在塞壬的夢境醒來的時候，人是側躺著的。空氣冰涼而又帶著些許潮氣，身體倒在硬實冰冷的草地上，臉頰卻緊緊地貼著溫暖而又柔軟的東西，感覺有誰在緩慢地撫摸著我的頭發。目光往上看，便對上了塞壬稚嫩的臉蛋和靜謐的目光。

      原來我依舊枕在她的大腿上，就像是上次從這場夢境醒來時做過的一樣。一股錯覺油然而生，似乎這才是現實，而現實則是我枕在她大腿上時所做的須臾之夢。

      我撐起身體站立起來，周圍依舊是那黑暗山林的風景，銀色圓月高懸於夜幕。

      塞壬也站了起來，她慢慢地撫平裙邊的褶皺，接著向我匯報關於提取靈體碎片的進展。

      她能夠吞噬被塞壬之刃所殺害之人的靈體碎片，並且從中提取死者生前的記憶。越是新鮮的靈體碎片，提取速度越快，且完整；反之則越慢，且殘缺。中間人的記憶已經提取完畢了，而舊骨的記憶仍然需要一點點時間，但也能夠在我蘇醒之前就解決。

      “那就先看看中間人的記憶吧。”我說。

      塞壬點頭，對著草地伸手一招。

      隻見在草地上升起來一道宛如幽靈般虛無縹緲的身影，赫然是中間人。他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並且紋絲不動，仿佛成了無人命令便不會活動的傀儡。

      “這是中間人的記憶映射體。”塞壬解釋，“如果你想要從他這知道什事情，可以直接詢問他，他會如實回答你的所有問題；也可以直接閱讀他的記憶本身，獲得更多的情報。”

      “閱讀記憶本身具體是怎回事？”

      “簡單地說，你會像做夢一樣體驗他的人生。”

      “聽上去我似乎更加應該這做。”我說。

      中間人會如實回答我的所有問題這點雖然好，但反過來說，我必須先產生問題，才能夠從他這得到答案。

      而如果我要產生問題，就必須先注意到疑點。

      換而言之，假設在客觀上存在著某些疑點，我卻在主觀上沒能夠覺察到，那就有可能錯失一些重要的情報。

      “提問”也是門高深的腦力遊戲，而我的腦力僅僅是普通水準，這還是先采取笨辦法吧。

      以防萬一，我還是先問了一句，“閱讀記憶本身會有什副作用嗎？比如說……他的記憶會對我的人格造成侵蝕，什的？”

      “那倒不會。誠然，這種做法由其他術士來做很可能會形成所說的侵蝕，但是我這已經事先對這份記憶做過處理，並且會在你閱讀記憶的過程中保駕護航。你受到記憶侵蝕的概率連百分之一都沒有。”她說著，又話鋒一轉，“但是……我其實不太建議你這做。”

      “為什？”我問。

      “可能會變得心情不好。”她說，“如果你在電影院看了爛片，離席時也肯定會滿腹牢騷吧。要是以沉浸視角觀看，那就更是如此了。”

      “除此之外呢？”我追問，“沒有其他的風險了嗎？”

      “沒有了。”她搖頭。

      “那就沒問題了。”我說，“與其錯過什重要線索，不如就用這種辦法來。至於心情問題，用意誌力克服就好了。”

      說到這，我又問，“對了，你說體驗他的人生……不會是從出生到死亡的全部人生吧。”

      “當你閱讀他的記憶時，可以先在心默念自己的問題。”她說，“這樣，你就會隻閱讀到與這個問題相關的記憶。”

      我點頭，走到了中間人的麵前，“現在我要怎做？”

      “觸碰他的身體。”塞壬在我的身後說，“隨便哪都可以。”

      “好。”我一邊默念問題，一邊按住中間人的腦門。

      此刻我所默念的問題是，為什他會那想要喬安。

      在與中間人為敵的全過程，這個問題總是縈繞在我的腦海，直到最後都沒有得到解答。作為試手來說，我認為這個問題算是恰到好處。

      但我或許也有點掉以輕心了，之後我便明白，這個問題其實關乎於他成為變態殺人狂的原始動機。而這個原始動機，則又貫穿了他的大半人生。

      曾經過著正常生活的他，為什會淪落為變態殺人狂？

      這其中的緣由，以做夢般的形式，在我的麵前直觀地呈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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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中間人的視角）

      自從成家立業之後，我便沒有多少娛樂時間，每天下班後便渾身疲倦。盡管買了遊戲主機放在家，卻很難抽出整塊時間放鬆自己，反倒是朋友的兒子來串門時玩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