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市政府作完初調報告的薛言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走出市政府大門的。這次報告是絕密的，參加報告會的隻有市領導跟BJ研究所的主任，其他知道此事的研究員也都再次進行了保密教育。做完報告後的薛言推掉了領導想讓他休息幾天的要求，他急切地想知道是什原因造成他在研究所的時間比外界慢了十倍。這種感覺讓他恍如隔世。聽助理說從研究所出來的研究員，有人知道此事已經抑鬱。畢竟生命中憑空消失了10天的時間。如果這種事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許會被說成靈異事件。但這種事發生在研究高能物理的研究員身上，不是一句靈異就能解決問題的。這就像打開潘多拉魔盒，誘惑而又充滿危險。有的人受不了這種時間斷層而抑鬱，就仿佛一條平淌的溪流中間突然斷了一節，讓人看起來那突兀；有的人因解不開這個謎底而迷茫；而有的人卻像打開了新世界大門一般的興奮，或因這是通向財富的密碼、或因這是功成名就的鑰匙、或因這是探索終極的捷徑。而薛言應該屬於第三類偏第二類人，他想探索究極，但探索究極的同時，他也想功成名就。

    他沒有看望抑鬱的同事，聽說研究所已派了心理醫生進行了心理幹預。他要好車輛，來到碼頭，這早已準備好了船隻，載他到離引力異常最近的科研船。

    科研船是兩天前到達的，那時的薛言還在研究所準備出發去市政府。這兩天的時間，科研船上做了很多的準備。薛言到達科研船時，迎接他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三十多歲斯斯文文的男人，可以看出這個男人很興奮。

    “薛老師您好，我是宋有時，秦正教授的學生。”男人雙手放於身體兩側微微鞠躬自我介紹到。

    薛言一愣，秦正，那可是高能物理泰鬥級的人物，早已功成名就。聽說此人五十歲之前毫無物理經驗，五十歲之後才研究物理，按理來說，這個歲數已不適合研究物理學了。但秦正做到了，不但做到了，還在反物質、暗物質領域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今年已92歲高齡的秦教授依然活躍在高能物理的前沿。

    “噢，你好，秦教授也在船上嗎？”薛言平靜地問道。

    “那倒沒有，老師身體扛不住風浪的顛簸，隻在寓所中遠程指導這邊的工作。”宋有時道。

    薛言微微有些失望，作為高能物理學家，他與秦正教授有過一次會麵，那次會麵讓他受益匪淺。此時他想當麵請教，看來是不能得償所願了。

    “那好吧，那我們開始工作吧。”薛言略微失望道。

    “嗯，我來之前老師說讓我跟您好好學習，珍惜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我先帶你到休息的地方，然後再去科研室吧。”宋有時禮貌地說道。

    “那也好。”薛言微微點頭接受了宋有時的安排。

    這次探測任務原本是由BJ研究所的王洋教授負責的，但考慮到薛言的親身經曆，上級臨時任命薛言負責。這使得王洋教授內心很不舒服，薛言到達科研室後，王洋冷著臉隻是淡淡地說了一聲“這交給你了”就再未同薛言講過話。薛言一生隻關注科研，為此老婆帶著孩子跟他離婚，在民政局門口他沒說一句挽留的話，這些人情世故他認為會耽誤他的科研之路。也許那時候他還在心慶幸終於可以安穩地做研究。所以對王洋的情緒薛言有些摸不著頭腦時，宋有時小聲地將其中的關係告訴了薛言。

    “薛老師，本來這個項目是王教授負責的，但你臨時要來，上級就任命你為負責人，王教授輔助您。您也知道如果這次科研取得一些成果，那在物理界絕對能揚名立萬。所以王教授肯定是心不爽了。”

    薛言這才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對於同行，薛言想化解一下誤會，可卻不知從何說起。

    宋有時看出了薛言的尷尬，便急忙打圓場道：“王教授，我來之前老師說您跟薛教授都是這方麵的翹楚，讓我好好跟你們學習，二位不如現在分工一下，我好知道下一步該如何進行啊。我們要不要開會討論一下工作計劃？”

    聽到此處王洋臉色略微好轉，宋有時連忙拽了拽薛言衣角，薛言這才接話道：“啊對，我們開會分個工，做好下一步計劃。”

    王洋也不想把氣氛鬧得太僵，這樣對研究工作不利，所以開口道：“我原本負責數據分析工作，既然薛教授是此處科研任務的負責人，那就由薛教授安排工作吧。”

    薛言沒有推脫，在他心剛剛的一句話已經是最好的台階與歉意了。所以此時的他並不想與王洋虛與委蛇。作為研究所主任，任務分工不在話下。分工結束後，宋有時問薛言道：“薛老師，我有一個好奇的地方一直想問，當你從研究所出發去市政府的過程中有沒有發現什異樣情況？”

    薛言沒有直接回答宋有時的問題，他隻是反問道：“你覺得應該有什異樣呢？”

    宋有時沒有因為這個反問而驚訝，反而低頭沉思片刻道：“如果是在宇宙尺度上，這種時間變化沒有準確的參照物是很難發現的。但在地球這個有限空間內，參照物太多，您肯定會發現一些不一樣之處。比如以太陽為參照物，您肯定會發現外邊的晝夜交替與研究所的不同。”

    薛言點點頭，沉思片刻答道：“首先根據加速度與引力等效原理，先排除了加速度的原因，這個區域沒有任何的位移。那剩下的隻能是引力原因造成的時間膨脹。如果你在外界看研究所，會發現研究所的人都是一動不動，或者說人在動你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因為研究所發出的光，速度未變，但波長拉長、頻率降低，你看到的就會變慢。同樣道理，你在研究所看外界就像加速一樣。但是很可惜，如此大的引力造成的結果就是研究所看外界都是藍茫茫，而外界看研究所都是紅茫茫的。最可惜的是研究所都在海底和地底，唯一的地麵設備隻是研究所的出口，當時的我們都沒有觀察到這一現象。”說到最後薛言也苦笑了一聲。其實他是看到了的，因為他驅車去了市政府。而他的同事看沒看到，這他就不清楚了。

    宋有時點了點頭，但同時又疑問道：“如果是引力造成的時間膨脹，如此大的膨脹比例，那引力本身也會很大，那它影響的絕對不止十公？”

    薛言道：“距離是最不準確的定義，我們觀察到的是10公，但如果在高緯度呢？這個距離又豈止百萬、千萬公。這不正是我們此次探測科研的目的嗎？”說完拍了拍宋有時的肩膀，然後說道：“好了各位，不要浪費時間在提問上了，去工作崗位找答案吧。”說完率先起身走出會議室。

    王洋看著宋有時問道：“小宋，你剛剛的問題有點…？”說完用手指比了比腦袋，示意宋有時，薛言從那個地方剛出來，本身可能存在心理問題，你宋有時還故意刺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