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鍾成了沈家媳婦還沒有半月，便到了沈渢上任的日子，新婚燕爾收拾好了行囊，和沈家夫婦告辭後，便直驅覃臨。

    覃臨城下，沈渢下了馬車，上前同守城兵表明身份。

    鍾拂開簾子，望了一眼覃臨的城匾。

    時過境遷，上次來時還未看清尤翰庭的嘴臉，如今再來，已是沈渢的妻了。

    “在想什？”沈渢交代完畢，返回馬車。

    “沒什。”鍾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如何了？”

    “剛告知了守城官，已經去稟告縣令了，我們進城吧。”沈渢溫和笑道，坐上了馬車。

    一行人剛剛進城，一個師爺模樣的人便迎了上來：“可是沈大人？覃臨府衙師爺郭康有失遠迎，還望沈大人見諒！”

    “郭師爺有禮了。”沈渢謙遜對禮道。

    “縣令大人早已在府衙中等候沈大人了。還望沈大人更衣過後速到府衙到任。”

    見沈渢麵容和善，郭師爺轉了轉眼珠，眼神中閃過一絲精明：“沈大人初到覃臨上任想必還沒有住所，城中尤家主君早已為大人辟了處宅子，還請大人隨在下一同去瞧瞧。”

    沈渢連忙笑道：“多謝師爺，多謝尤家主君，沈渢心領了，隻是內子賢良，還未入城時便派了人安排了住處，萬望家主海涵，沈渢日後必當麵拜謝。”

    “還望師爺先回府衙，待沈渢到了處所更衣之後，便去府衙拜會縣令大人。”

    郭師爺聞言隻得點了點頭：“令妻考慮周全，那便不叨擾了。”

    鍾還沒出發時便托文姝在覃臨幫忙租了一處三進三出的宅子。

    考慮到租金，鍾最終選中的宅子不大，位置也有些偏，在城東春華巷，美其名曰幫沈渢鍛煉身體。

    沈渢一眼看出鍾的小心思，也沒反駁，隻笑著應了。

    沈渢梳洗一番換上官服，準備去見縣令。

    “這身衣裳襯你。”鍾為沈渢整理著衣袍道，“覃臨縣令秦慎年逾六十，雖看起來慈眉善目，卻是個趨炎附勢慣了的，你要小心。”

    “多謝。”沈渢牽住鍾的手，“那我便去上職了，家中的一切便辛苦娘子了。”

    鍾的臉紅了起來：“天，天色不早了，早點回來。”

    沈渢走後，鍾指揮著小廝將馬車中的物件都搬了進去，又細細安排了一行人的住所。

    算上帶的幾個小廝滿滿當當住進去，便隻剩下了兩間客房。鍾也算滿意：一行人中的主子隻有沈渢鍾兩人，兩人也無需多少人伺候，一個宅子到底也不算拮據。

    “宅中可是住了人？”鍾正帶著人外外收拾著，一個穿著碎花布衫子的中年婦人提著筐雞蛋便進了門。

    “正是呢，我叫鍾，不知嬸娘怎稱呼？”鍾放下了手中夥計，迎上前笑道。

    婦人見鍾嘴甜，有些不好意思了，將雞蛋遞給鍾：“俺是前兩戶的馬二娘，聽說春華巷搬來了戶人家，特地來瞧瞧。這點心意，鍾小娘子你莫要嫌棄。”

    “多謝二娘。”鍾笑著接過雞蛋，“二娘坐下喝杯茶吧。”

    “不了，灶上還做著飯呢。你們這兒也沒忙完，改天吧。”馬二娘擺擺手。

    “那二娘拿包點心回去吧。”鍾讓常歡從屋中取了包點心塞到馬二娘手中，“我初來乍到，以後有什不懂的還望二娘指點。”

    “那俺便收下了。”馬二娘喜笑顏開收下，“鍾小娘子你放心。以後有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俺！”

    “有勞二娘！”鍾也喜歡馬二娘的幹脆性子，笑著將人送出了門。

    沈渢散了職，想著宅子還未收拾妥當，便帶著江流匆匆趕回了家。

    誰知到了家中才發現，四下皆是井井有條，鍾早就收拾齊整，正靠在院中竹椅上抿著茶。

    “今日累壞了吧。”沈渢抿笑上前。

    “你回來了？”鍾聽到聲音笑著起身為沈渢倒了杯茶，“到任第一天如何？秦慎可給你氣受？”

    “並未。”沈渢搖了搖頭，接下茶坐到了鍾一邊的軟凳上。

    “大娘子不知，咱家大人還未進衙門，縣令大人便親自出來迎接了。”一邊的江流得意道，“上來便誇咱家大人少年英才。休牧日還要設接風宴款待咱家大人呢。”

    “多嘴，還不快去幫著準備晚膳。”沈渢瞄了一眼江流。

    “是。”江流吐了吐舌頭，識趣退下。

    鍾凝眸：“之前我來覃臨不多，卻也聽過他的風言風語。雖然在有頭有臉的門戶混得風生水起，但他在農戶商戶的嘴卻無甚好評。”

    “與他共事，少不得你費一百二十個心，小心被他拉下水。”

    “好。”沈渢溫和笑道。

    “姑娘，晚膳備好了。”常歡從屋中走出來喚道。

    “餓了吧？”沈渢將鍾扶起身，“你且去，我先去將這身官袍換下。”

    見沈渢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鍾笑著點頭。

    二

    第二日送走沈渢，鍾帶著常歡上了街，想去認認文姝送的幾個鋪麵。

    出了春華巷便瞧見了擔著水的馬二娘。

    “二娘妝安。”鍾頷首問好。

    “鍾小娘子啊。”馬二娘笑道，將水放下擦了一把汗，“住得可慣？”

    “慣。”鍾乖巧點了點頭，“不知二娘這是往哪兒擔水啊？”

    “家的磨坊。”馬二娘有些驕傲道，“馬上便是秋收，磨麵的人要多了，怕家那口子忙不過來，兒子又在田幫不上，我便去幫幫忙。鍾小娘子這是去做什？”

    “我們初來，今日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