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連幾日，鍾沈渢各司其職。

    沈渢每日按時應卯，按時散職。縣尉主負責一縣治安，覃臨百姓大都安和，無甚大事發生。

    鍾則每日到街上給家添補些不齊的物件，在家閑不住時便到幾個鋪子上記記賬，也常與馬二娘閑聊些話茬，對覃臨也漸漸熟悉起來。

    兩人都在家時，則喜歡搬著椅子在院中喝喝茶，談談今日的見聞，平淡也安寧，鍾也很滿足。

    不日便到了春節，因北昭有律例，在外任職的官員非必要不得回鄉，鍾也願意陪沈渢留在覃臨過年。

    兩人便早早備了年貨，給鍾府與沈府都送去了年禮，在家中小小慶祝了一番。

    正月初一一早，兩人起身之後剛到正廳坐下，江流與常歡便帶著一眾小廝女侍給二人拜年討賞。

    鍾拿著紅包歲錢賞了下去，便各自喜氣洋洋做工去了。

    沈渢瞧著鍾眉眼輕快，笑出了聲：“娘子今日有何打算？”

    鍾挑了挑眉，有些驕傲道：“這幾個月脂粉鋪子和麵點鋪子都盈利頗豐。今日便帶你出去好好吃一頓。”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收拾妥當，鍾身著乳白色繡吉祥紋連衣長裙，外搭兔毛領棗紅萬字紋小褂，披了件白底繡紅梅的鵝絨鬥篷。

    沈渢則穿了件藍底竹葉暗紋的衣，外著雪白色羊絨大氅，腳踩玄色長筒登雲靴，儒雅的麵容平添了幾分英氣。

    剛要出門，便聽門口小廝來報有個婦人哭著求見縣尉沈大人。

    兩人疑惑對視一眼，鍾退到了一邊帷幔後坐下。

    沈渢坐定，讓人將那個婦人帶進來。

    那婦人穿著儉樸，身著褐色棉衣，玄色長褲，進門便跪，痛哭不止：“婦人也是走投無路了，萬望沈大人主持公道啊！”

    沈渢沉了一口氣，上前將那婦人扶了起來：“您有話慢說。”

    “婦人要狀告尤府二少爺尤翰庸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婦人死死抓著沈渢的袖子，眼神淒慘，與門外歡喜吵鬧的鼎沸人聲格格不入。

    沈渢與鍾都被嚇了一跳，沈渢和聲讓婦人說下去。

    婦人平了平思緒，說了下去。

    婦人夫家姓高，本是臨覃城南賣煎餅的商販，兩人有個二八年華的姑娘。

    姑娘貌美，去年年初一次出門幫著爹娘賣煎餅時被尤翰庸看上，尤翰庸的小廝甩了高家夫婦二十兩銀子，便強行將那姑娘綁回尤府納為小妾。

    夫婦二人不從，被小廝帶人打了一通，尤其是高父更是被打得下不了榻，斷了全家的生計。

    高母求告無門，本欲尋死，打聽了縣衙新就任的縣尉大人這半年功績斐然，為人稱讚，這才上門告狀。

    送走高母後，沈渢聞言久久不語。

    “常聞尤府二公子尤翰庸混賬，這事有幾分可信。”鍾歎了一口氣。

    過去半年縣令秦慎與尤府對沈渢多有殷勤照拂，有些無傷大雅的小事沈渢也會給他們行些方便，但橫行霸道、草菅人命的事還是第一次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