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蔣嶼琪回了趟家,把房間簡單打掃了一遍,瞧見床底下的最麵有個小盒子,積了不少灰,打開後竟是一些小玩意。
蔣嶼琪還是記得的,都是兩人在一起的東西,但她從來不知道東西都被他珍藏著。
她簡單的看了看,回醫院時帶走了。
回到病房,迎麵過去對麵女孩的母親,捂著嘴眼含著淚出去了。
蔣嶼琪看見那個小女孩拿著筆認真的寫著什,床旁邊還有幾封疊好了的信。
女孩抬頭看著她,笑了笑,停頓片刻又提筆寫了起來。
“你在寫什啊?”蔣嶼琪說。
女孩邊寫邊說:“一些平常瑣事,還有……遺書。”
蔣嶼琪愣住,女孩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
女孩停下了筆,把剛寫好的又放在了一個信封,她抻了個懶腰,抬眸看著蔣嶼琪:“我今天剛好滿十六歲,病已經進入晚期了,活不過今年冬天,接下來的日子與其每天膽戰心驚,還不如把心放寬些,記錄最後的時光,給父母心理準備。”
女孩說的很平淡,蔣嶼琪的心卻一顫-風華正茂的十六歲寫的手寫信是遺書。
……
蔣嶼琪又一次對上天感覺不公。
她笑笑:“你說的那對,心放寬些,膽怯少些,那祝你生日快樂。”
蔣嶼琪坐在了床邊,那女孩已經躺下午休了。
她便拿出那個小木盒,拿起每一件東西-這對紅繩是蔣嶼琪親手編的,這支鋼筆是兩人在一起第一年張淺輝過生日買的,還有兩人異地時攢下的車票,大頭貼,還有告白的情書……
蔣嶼琪把那一遝信拿了出來。
---蔣嶼琪同學您好,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年,希望男友您使用愉快。
我愛你呀,希望你往後餘生有我,一年複一年。
你是人間四月天,你是我滴蔣嶼琪,張淺輝的妻子。
……
蔣嶼琪一封封看著,眼眶有點濕潤。她又想起剛才女孩說的:“記錄時光的平凡瑣事。”
她覺得她可以學習一下。
蔣嶼琪用了當初送他的那隻鋼筆,很久沒有用了,都有點生鏽了,在寫日記之前,她把那些紙張情書翻了個麵,背麵是空白的。
她提筆寫下了時隔多年的再次回複。最後一張的時候,她想了又想,最後隻寫下一句話-親愛的,最後一次記得我。
收起這些東西,她把小木盒藏了起來,包括接下來要寫的日記。
邢洲總是隔三差五的回來,回來就躺下像是很累。直到有天,他就再也沒有時不時離開了。
因為他的小青梅出國了。
蔣嶼琪感到惋惜:“你沒有和她袒露你生病的事情嗎?”
邢洲在聊到周夏的時候眼睛永遠是有著光芒的,他搖搖頭,輕笑但又有些無奈:“不能告訴她,要不然該哭鼻子了,人現在還在國外,以她的脾氣不知道要鬧成什樣。”
門外邢洲的母親徐璐霏和張淺輝一起進來了。
徐璐霏遞給邢洲一個長筒,打開,是一副卷軸,開頭三個大字-上林賦。
隻見這《上林賦》密密麻麻,還好長,蔣嶼琪有些驚訝,看著邢洲笑的溫和無奈,有些不懂:“這個有什用意嗎?”
邢洲輕輕收起:“最近網上流傳的,寫《上林賦》得心上人。”
蔣嶼琪笑了,看向旁邊的張淺輝:“我也給你寫一個。”
張淺輝抬手碰了下她的鼻梁:“算了,怪累的,再說心上人你不是早就得到了嗎。”
蔣嶼琪聳聳肩。
沒幾天,蔣嶼琪看著邢洲寫了一副又一副,有耐力的寫著,隻因有心上人的回應。
“你這是寫了多少副?”
“20。因為心上人,這輩子會遺憾,那就下輩子,下下輩子,無論什時候,我都會喜歡上她。”
不過五天,他便去郵了快遞。
這一為愛舉動被蔣嶼琪寫進了日記。
那天晚上她做了個夢,她夢到下輩子她和張淺輝在一起,平安健康,幸福快樂。
醒來時,她抱緊了張淺輝,認真又堅定的說:“張淺輝,下輩子還要記得跟我過日子。”
“好。”
“小琪!看我買來了什,你最愛吃的番茄。”
那是種小番茄,一口一個。蔣嶼琪左邊塞一個右邊塞一個,嘴鼓鼓的。像個倉鼠。
看著蔣嶼琪吃,張淺輝心情都感覺很好:“又有訂單了啊,我先走了。”
“外麵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雨,雨披帶上。”蔣嶼琪說。
張淺輝做了個OK的手勢,又衝她擺手:“晚上我回來。”
“嗯,晚上見。”
大概是下午一點左右,護士來送藥,蔣嶼琪接過藥,手一頓,暈了過去,藥片灑了一地。
“快!醫生,163床病人昏迷了,送搶救室,通知家屬!”
輪子不停的轉著,蔣嶼琪被推進手術室。
張淺輝接到電話,最先來的不是晚上見,他手都在顫抖,騎著電動車騎的飛速。
十字路口處,一輛轎車在超車,與張淺輝相撞。
路上的一部分車都停下來圍了過來,張淺輝趴在地上,頭暈目眩,渾身疼痛,但還是掙紮的起來,可是連腳都站不住,摸著電動車,已經損壞了,他被圍在中間,被攔著出不去,有人已經打了電話120。
這時天空砸下來幾滴雨,混著他留下的淚,張淺輝終於繃不住了,用盡他最大的聲音喊著:“我求你們散開吧!我妻子還在醫院,她在搶救,她需要我!我求你們了。”
他在抽咽,害怕。
一頓沉默,人群稀散開點,張淺輝被一位中年男子拉進了車,直奔醫院。
蔣嶼琪已經被推了出來,張淺輝半跪在她的床邊哭著。
護士在旁邊勸說:“先生,病人現在並無大礙,您先處理傷口。”
張淺輝看著蔣嶼琪臉色蒼白的臉,抹掉淚:“最近病情不是有好轉嗎,怎又會這樣。”
“先生,您先去處理傷口,主治醫生等會會過來跟您說的。”護士又說。
張淺輝感覺到額頭的疼痛和鮮血:“不能弄髒這。”
蔣嶼琪做了個很長的夢,夢回憶著她的前半段人生,很難,很艱辛。她有點累,可是她隱約間聽見了張淺輝的聲音,他好像聲音很害怕。
外麵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大顆大顆雨珠要把地麵砸的粉碎,萬物正在被衝洗著,換了灰塵土臉。成股的雨水在玻璃上波動著。
當她睜開眼見到張淺輝時,她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個表情,哭不出來又滿眼心疼絕望。
“淺輝,怎受傷了啊。”蔣嶼琪剛剛醒,聲音很弱,手要去觸碰他。
張淺輝對上她的視線,握住了她的手,蔣嶼琪看著他不由得顫抖著,唇微微顫動想說什卻不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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