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彎了彎腰：“那我出去了，爸。”

    他沒好氣地擺了擺手，轉身和柳老先生攀談起來，我躲在門廳偷聽他們談話的內容，聽了半盡是一些沒營養的國學處世之道，虧衛毅榮和黑子還聽得津津有味。

    不過我總算了解了柳老先生的身份，他是s市大學教授國學的客座教授，被衛毅榮請來當了軍師，讓我深深鄙視黑道嶽父的老套。這年頭處事經商從政之道的講堂四處泛濫，我一個時就能在網上給他下載幾百部視頻，居然會上一個空談誤國的老頭的當！

    我閑得無所事事，就拿了一把修枝剪，到公寓草坪旁的樹籬牆邊修整枝葉，邊修剪邊思索今後應該怎發展自己，想到深處便盯著枝葉發起呆來。

    身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驚醒了我：“姑爺好雅興，王明陽格物致知，對著竹子格出個聖賢心學，姑爺你對著樹籬又格出個什來？“

    我頭也不回地：“理即人欲，這些東西都已經是老套了。”我又接著補充：“別叫我姑爺，我有名字，我叫陳績。“

    柳老先生：“好，陳績，王明陽心學老套嗎？我看一點都不老套，在當今物欲橫流的社會中，先賢那閃閃發光的智慧依然可以發揮大作用！”

    我回過頭來反駁他：“當今社會發揮作用的是金錢，權力，暴力！“

    他笑眯眯問我：“那金錢，權力，暴力，又是從哪來的？”

    我竟被問得啞口無言，站在那認真思索起來。

    柳老先生撚著胡子道：“你的事情我聽了不少，作為名牌大學的高材生，你能入贅並受這樣的屈辱，我以為你是個自暴自棄的年輕人。但是今日一見，我見你臉上並沒有頹喪之色，反而在胸中隱藏著一股鬥誌，讓我頗為讚賞。”

    我著實嚇了一跳，還不知道這老頭是敵是友，萬一他要是告訴我嶽父，我豈不是要早死幾？

    “你別胡八道！也別拿你那一套花言巧語騙我，我老丈人信你我可不信！”

    柳老先生笑著：“你既無錢又無勢，和我又無怨無仇，我為什要騙你害你。我剛才在會客廳對你察言觀色，發現你無故加之而不怒，榮辱不驚，有成就大事的潛質，比那黑子不知強了多少倍。衛毅榮雖然處事手腕高明，看人的眼光卻差得很。”

    我苦笑了一聲：“你老別取笑我了，我現在的處境還不夠慘嗎？”

    他嚴肅地瞪了我一眼，背著手：“比韓信鑽人褲/襠還屈辱嗎？比勾踐嚐夫差的糞便還還卑賤嗎？你隻不過是給認識不到幾的女人做掛名丈夫而已。起處境，你比街頭賣水果的杜月笙還慘嗎？你比十三歲就獨自離開故土飄洋過海來到紐約的教父考利昂還淒涼嗎？至少你現在還背靠著衛毅榮這棵大樹。”

    他的這番話激起了我的共鳴，這也是我這些我給自己打氣的方式，我的心對他不再懷疑，畢竟年近八十的老人家站在這給我講黑道梟雄的豐功偉績就為了行騙，人家吃飽了撐的？

    我左右張望見四周無人，便指著草坪角落的涼亭：“我扶你到那坐坐？”

    柳老先生搖搖頭：“我身體好，頭不暈眼不花，為什要你扶。”

    我無話可，跟在他身後走進涼亭麵對麵坐下，見他坐穩後，我低聲問道：“我對前途一籌莫展，還請老先生教我，我該怎開始。”

    柳老先生搖搖頭：“我不能教你怎開始，我隻能告訴你貫徹始終的方略。其實這有兩個人的例子你可以借鑒，杜月笙和考利昂。他們的行事都有共同點，杜月笙最輝煌的時候杜公館門前車水馬輪，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去求他辦事，他都會耐心接待，把別人的事情當作自己的事情盡心來辦。”

    “教父考利昂每個禮拜日都會在家中接待前來求助的意大利移民，無論是窮人還是富人。所以他才能迅速在紐約站穩腳跟，創造出繁盛的西西家族。”

    柳老先生到盡情處，口中唾沫橫飛：“我們的社會實質上是人情社會，特別是像s市這樣的內陸城市，人際關係尤其重要。衛毅榮和文凱的黑勢力也是建立在人情基礎之上。不過他們眼高於頂，視野局限。衛毅榮主要走上層路線，籠絡了一些官員當作保護傘，文凱主要走中層路線，身邊聚集了一大批亡命之徒。我要你上中下三層都走到，這樣你才能獲得遠超他們的強大勢力。”

    我咂了咂舌：“下層路線，你的是弱勢群體，普通老百姓？”

    柳老先生撚著胡須點頭道：“你可別看這些社會底層百姓，他們的能量可比上層勢力和中層勢力加起來都要強大。所以你要從今起，努力獲取他們每一個人的衷心，每一筆人情對你來都是財富。他們如同細的根須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是你要把每一根都攥在手，你就會成長為參大樹。到那個時候，你已在不知不覺間達到讓衛毅榮和文凱仰望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