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二姨娘來接芳，爺爺死了。

    葬禮上來了許多人，認識的，不認識的，認識久了忘記的，都來了，老人和小孩，或跪在地上，或倚在牆邊，再或者癱在凳子上，總是都在哭。有的小孩不哭，父母就打，小孩委屈的一開哭腔，那初生兒般單純的哭聲此起彼伏，這一來所有人便哭的更厲害了，誰也不讓著誰，直到嗓子啞的烏鴉一般，才吭哧吭哧停下，意猶未盡般哽咽。至於芳呢，他並非不想哭，隻是下午的語文課他還要背課文，要是他說自己的嗓子啞了，那個狗屁老師肯定得擺出張臭臉，把芳就出來批鬥。

    葬禮很快就接近尾聲了，儀式最後一項是樂隊演奏，一群大爺大媽搖頭晃腦的敲鼓吹號，他們圍著的是一隻倒放的鑼，隻要有人不停的往放錢，他們便不停的吹，有經驗的親戚都在開始一塊一塊的放，這樂隊見狀便出氣漸弱，像一隻癟了的氣球，親戚見他們這樣又五塊十塊的放，其他人見了也不甘示弱，五十、一百的放，這下大爺大媽們來勁兒了，一個個都像是變回了花季的少男少女，有著使不完的勁兒，直到大家口袋都見了底，一個個才回想起自己是大爺大媽，臉漲的直發紫，引的大家發笑，好不樂乎。

    吃大鍋飯時人空前的多，比任何時候都多，多到令小芳發怯，小芳隻一味地去吃，幸好其他人也一味地吃，很髒的吃。草草吃完後大家默默離開，好像誰也不認識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