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似乎永遠也應付不完。哪怕郭康躲到“安靜”的修道院，這些麻煩也會自己找上門。最後，他隻能放棄，老老實實幹活去了。

    每天忙活這些瑣碎公務，時間似乎也快了起來。遠征用的船隻開始在港口集結，一批批士兵也從陸路、海路，匯聚到了城外和海峽對麵的軍營。

    郭康的手下，也越來越多。光響應征募，自己跑過來的羅斯人，就多達數千。郭康隻能委托幾名神父回去，在克米亞那邊設置招募點。

    這，名義上是組織運力，方便集中運送，省的大家還得自費趕路。實際上，主要目的是把大部分慕名而來的羅斯人，都攔下來，免得他們聚集到大都，還加入不了軍隊，就在這邊聚眾鬧事。那些從之前的選拔和訓練中，篩下來的人，也都打包送回克米亞，先安置著。

    就算這樣，設法跑到大都投軍，還能夠通過初步考核的人，都已經膨脹到了三千之多，遠遠超出了預定的一個大隊的規模。而且，他們也不怎想家，哪怕告知要渡海遠征也無所謂。

    據德米特等人的說法，很多羅斯新兵，本來就是在老家實在過不下去了，又聽說這有個大好人，能給大家提供吃飯機會，才一路跑過來的。哪怕給路費，讓他們回家，他們也未必樂意走呢。這樣一來，郭康也實在沒了辦法，隻能把這些人分為數隊，在不同營地操練，說到時候誰表現最好，就先帶誰。

    就這樣，他暫時把最麻煩的事情應付完了。不過，沒閑多久，脫歡又通知他，除了這些內部事務，還有外交的事情也需要他參加。郭康很是無奈，隻能又離開修道院，回到城。

    在出征之前，各方計劃簽署一個正式的合約。雖然大家都很清楚，很多事情，肯定還是得看到時候，戰況如何發展，才能定下來。要是情況超出意外，合約就會例行成為廢紙。但是，大家有個大概方向，提前讓其他各方，了解好各自的投資和預期目的，還是有必要的。所以，這個手續，還是必須得走一走的。

    當然，正式的談判隻是最後一步，大部分問題，都是在這幾個月的反複交涉中，慢慢定下來的。郭康需要參與的，也是這樣的步驟。

    這次的聯絡，是羅貫中安排的。郭康對這個安排有些奇怪，但羅貫中告訴他，整個計劃，還有很大部分，沒有向外公布，暫時也不適合朝廷出麵公開談。所以，就由他這樣的非官方人士出麵，進行組織了。

    這次的會麵，就是先行討論安達盧西亞那邊的形勢。因為這兩個月，格拉納達人也沒閑著。通過各個宮廷之間的關係，他們一直在試圖說服沿途的幾個地方王朝提供幫助，或者至少在船隊經過的時候，提供一些補給。

    大部分蘇丹和埃米爾，對於發動聖戰，支援教友，並沒有多大興趣。但格拉納達的代表，“老海膽”穆罕默德，還是設法說服了一些人，至少派個使者來談一談。前段時間，他派出去送信的幾個學生，帶著那幾個國家的使者，也來到了大都。脫歡希望，郭康等人能提前和他們碰個麵，先互相探個底。

    對此，郭康勉強接受下來，不過還是難免有點牢騷。

    “什事情都丟給我。”他搖頭歎氣道：“我得能同時存在於兩三個地方，才能應付這多事。”

    “大秦朝野都對您寄予厚望啊，公子。”羅貫中勸道：“大家都說您是宰輔之才，忙一些，也很正常。”

    “我覺得我早晚被累死。”郭康抱怨道。

    “自古以來的名相，就沒有不累的。”羅貫中指出：“古人早就說過，權力和名聲，就得付出對應的代價。要做大事，怎可能輕鬆啊。”

    “那也不是我想的……”郭康嘀咕了兩句，但也不知道怎反駁，隻好搖搖頭，不再說什。

    之後，他順勢問了下李玄英最近的情況。羅貫中說，李玄英依然還在城外營地待著，還是不敢回家。他家那邊也沒什動靜，到現在還沒喊他回去，倒是有十幾個和他親近的家丁，向主家請辭，去營地投奔他去了。

    郭康估計，這應該是大家的默契。不過李玄英一直不招攬人手，也不知道是怎計劃的。畢竟，單靠自己，獲得軍功的難度肯定要更高一些。不過這種事情，郭康也不太好管就是了。

    他想了想，決定回頭給脫歡說一聲，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什額外的消息。之後，就跟著羅貫中

    ，先去和客人會麵。

    羅貫中介紹說，這次非正式會麵，就在佛羅倫薩商會的新會場舉行。那個場地，還是老熟人喬安娜安排的。各方的代表，也都準備好了。

    他們一路來到商館，看到喬安娜和兩個侍女，就在大門等候。一旁除了“老海膽”，還有個戴頭巾的陌生年輕人。見到郭康，他們就熱情地迎了上來，問候了一番，請他到宴會廳去。

    之後，老海膽先行離開，說要去招呼使者們過來。剩下幾人則寒暄起來。

    那個新出現的年輕人，似乎就是老海膽的徒弟之一。郭康對他有些興趣，禮貌地和他打了個招呼，想要先問一下這邊的情況。年輕人看起來也十分健談，很快就和他寒暄起來。

    “我叫伊德斯。我剛從伊夫基亞來，是和哈夫斯王朝的使者一起，前幾天才到這的。”他自我介紹道：“老師給我說，讓我也旁聽一下會麵，長長見識。感謝郭公子和美第奇小姐給我們這個機會。”

    “不用客氣，你自己也有足夠的能力，對得起你老師的器重。”郭康回答：“說實話，按照我之前的了解，我都沒指望能有這多使者到來。我原本覺得，沿途的各個勢力，能保持中立，不攔截我們，就算不錯了呢。”

    “這也不算我的本事，我就是按照事先討論好的措辭，把這麵的好處告訴大家而已。”伊德斯謙虛地說：“沿途的蘇丹和埃米爾們，確實對支持聖戰沒什興趣，甚至擔心聖戰者們會轉頭衝著自己來，所以多少有些排斥。但我也告訴他們，這可是有切實的好處的。”

    “遠征這個過程，本身就代表著巨大的物資需求。遠征軍的補給，不可能什都從出發地帶過去，肯定要設法沿途獲取。隻要樂意合作，這就是一筆巨大的利潤了。”

    “而如果遠征成功，東西地中海之間的聯係，就會更加緊密。從黑海到埃及再到馬格布，沿途商路肯定能得到擴張，讓各個港口都能得到更多好處。而這些港口，都是埃米爾們的錢袋子。大家就算不在乎教友，也不能不在乎錢吧？”

    “好像也是……”郭康感覺也挺有道理，點了點頭。

    “我帶著老師的書信，找到了他的一位同門。那位先生在蘇丹的宮廷，擔任財務官。”伊德斯介紹道：“他幫我把文書遞交給了蘇丹，蘇丹果然很感興趣，決定派人來談一談。之後，我們就來這邊了。”

    “他怎又不擔心，陌生人突然衝著自己來了？”郭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