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忖片刻，便答:“這千年之說，實乃笑談，如若真有，那便是個癡人。”

    他幹笑兩聲到:“姑娘聰慧！請！”他笑意叢生，伸出一隻經絡分明的手，眸中繾綣柔情。

    她搭上那隻手，向前邁了一步。

    “這次，本公子說的是，坐過來！”他拍拍自己的膝間，輕揚唇角。

    碎月低眸，緩緩陷於他懷中。她嗅見他身上有山泉氣息，清冽中帶些令人沉靜的味道，緩緩淌入心神。

    清亮月光自天窗菱格中撒下屋來，照在他如墨漆黑的發頂，好似那一年，她的少年將軍，青絲上覆的雪。

    燭光，那人的眼瞼和嘴角，弧度仿若和記憶中有些平行，眸中碎月的身影，卻比當年旖旎多情。

    碎月頷首，用最溫柔的音調淺笑問道:“公子何名？”

    “鄙人名，栗斯。”

    栗斯啊，是卑躬屈膝之意，這風流客，竟是在與她玩笑，還說什千不千年的，好生爛俗。

    聽罷，她目光清明，自懷遲遲取出銀鈴，搖了三搖。此人一見那鈴，十分驚愕，旋即又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是夜，她為那人造了夢後，便陷入了深深回憶。自戰死沙場後，她再沒見過她的少年將軍。

    他曾為她濯發，為她盥去身上的血；為她剜肉補瘡再包紮好傷口，也為她擋過敵人的冷槍，再擠出一個俊朗的笑。

    在邊關，他是她的都副將軍、她的後盾、她不可言說的女兒心事。

    她生前本名荀海若，是鎮守北筱邊關的平邊侯荀慎之女。

    她母親是京中第一千金撫遠郡主，不遠千，遙遙至北筱嫁與她父，此乃是朝廷安定邊陲的禦賜良緣。

    “蠻夷不入擎蒼關，韃虜不範北筱山”是荀家祖祖輩輩駐紮於此的信念，北筱一旦陷落，桑殤國便會奪取要塞，來犯大襄，甚至聯合西北的渠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