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滿臉驚恐望向窗外，他居然一招敗北，隻是瞬間，就被打了回來。

    他明顯感覺到對方手下留情，不然這一下肯定會將他留在外麵，絕沒可能無恙而歸。

    他可是半步大宗師，用的並非誅邪劍法這一種武藝，他左手轉日針，右手誅邪劍，居然在那人影的手底連一招都沒有走過，就徹底敗北。

    對方擁有瞬殺他的本領！

    但很明顯那人影隻是不想殺他，就連他退回來，其實都是對方故意氣血震蕩，把他逼回的。

    林衝惶恐不已，這已經不是武藝了，武藝沒有這般可怕。

    他雖然身為半步大宗師，但有轉日針和誅邪劍神鬼莫測的手段，自詡就是遇到大宗師也可走上兩招，甚或不敵，還可以仗著鬼魅身法逃脫。

    林衝嘴唇動了動，想說句話卻不知道說什才好，他一隻手緊緊握住黑劍，骨節發白，在輕微顫抖。

    何況天人這玩意，你可能知其然，但卻會不知其所以然，自己研究得再多也沒用，沒有機緣研究一千年也上不去，沒有天人境的高手請教，絕難弄懂機緣到底怎回事，自己究竟會不會得到機緣。

    林衝驚道：“你，你是大仙知？”

    大仙知缺少幫手，負責聯絡城內諜子的那個薩滿再被林衝殺掉，就更加不夠用，這才沒有怒火之下處死林衝，而是命他從旁協助，一起刺殺趙檉。

    趙檉伸手壓了壓，叫三人喝茶，三人都神色激動，欲言又止。

    他並沒有休息，此刻已經踏入天人門檻，再無瓶頸限製，就開始反複推演起下一個境界準天人來。

    尤其米震霆年歲已經很大，仗著一身精練武藝，此刻精神還不差，身體還健朗，可畢竟也一百多歲了，血氣開始走下坡路，若是再不得境界晉升，怕是過幾年，就會倒退開去，一天不如一天。

    趙檉看著三人，點了點頭：“在晉升之後，我確實對機緣二字有了全新的想法，雖然依舊還是不可強求，但總有些思想裨益，就給三位說說。”

    霍璿璣“唔”了一聲，繼續扒拉白粥。

    薩滿二仙教中確實有些高手，但問題是進不來上京城幾個。

    武藝高強可以強行出城，從城牆上方想辦法下去，一般來說宗師就能夠做到，當初方臘就是宗師，便於杭州城頂強下去了城池。

    所以，哪怕大仙知本領再高，手段再厲害，殺趙檉不在話下，可也需要人從旁輔助。

    但林衝卻知道，大宗師絕對沒有這恐怖，半步大宗師和大宗師之間確實有極遠的差距，可還沒到天與地那般遙遠。

    趙檉歎氣道：“就是自顧自下了一盤殘局，給她展示了一下什叫做棄子。”

    這樣的身份，怎會輕易離開白山黑水到上京？林衝想不明白其中原因，但卻知道肯定有驚天動地的大事要發生。

    米震霆一臉恍然：“臣明白了，是要和人產生際遇互遊這種，怪不得臣大宗師已經幾十年，卻從來未有過一次頓悟，臣自武藝高了之後，又自朝中致仕，便大多閉門不出，隻思如何晉升，雖然也與外界些許來往，可並無事情沾身，還以為斷了外界許多因果是好事，卻沒想到竟因此無法進入到頓悟其中。”

    趙檉道：“如此也好，慢慢絕了她於女真的大多念想，潛移默化，以後她是要去東京的，不叫她留在這邊苦寒之地。”

    林衝臉皮抽搐，雙腿如同灌鉛，他強忍著心中巨大懼意說道：“你究竟是什人？”

    黃裳一臉凝重地道：“臣也是這個問題，致仕之前便少交遊，致仕之後幾乎斷了外麵之事，還沾沾自得，以為清高，沒想卻成為了天人羈絆。”

    頓悟，是叩開天人境的條件，有頓悟未必就一定會進入天人境，但沒有頓悟，是萬萬不可能晉升天人的。

    扈三娘於黑暗中看不清林衝神色，但聽著林衝粗重呼吸時起時伏，情緒不穩，心中知道不好，窗外人必然極端利害，不然林衝不會這般反應。

    小巷院落，林衝呆呆地坐在屋內，窗外的晨曦落在他身上，好像披了一層金色霞肩。

    上京城盤查嚴密，就算那出入憑證有漏洞可鑽，但也不是想混進多少人就能混進的。

    趙檉：“……”

    可無論善果或者惡果，都有一定機會與自身武道產生共鳴，乃至再有一絲一縷的可能，進入頓悟當中。

    窗外冷笑，男女莫辨：“膽大包天，殺了本座派來的人，居然還問本座是誰？”

    大仙知這次親來上京，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刺殺趙檉！

    他心中立刻翻江倒海一般，薩滿大仙知竟然親來了上京，這又怎可能？

    看三人離去，趙檉對霍璿璣道：“蕭姑娘在忙什事情？”

    扈三娘聞言急忙起身去看小林圖，林衝這才鬆了口氣，神情卻露出幾許無奈和迷茫……

    趙檉伸了個懶腰，出門吃飯。

    他是與霍璿璣蕭質一起的，就看蕭質臉色極為不好，喝著白粥，不敢抬頭看人，怕是自我暗示了一夜，現在真把自己當成棄子看待了。

    霍四究道：“陛下一席話，真令草民茅塞頓開，草民原本以為自己的路是對的，卻沒想到竟走得偏了……”

    林衝見狀心中不忍，隻得岔開話道：“娘子看圖兒在幹什，我瞧他剛才揮舞木劍玩耍，別再傷到自家。”

    霍璿璣想了想：“我說她今早便問我有無棋盤棋子，原來是把自家想成女真棄子了。”

    趙檉知道他們久困在大宗師境界，不得提升，心中長久鬱結，都快魔怔了。

    轉眼一天過去，傍晚已經來臨，天邊火燒雲紅豔燦麗，預示著隔日是個好天氣。

    半晌後趙檉回去堂內，米震霆黃裳霍四究幾人過來，見了禮後，詢問何事。

    不是驚天動地大事，大仙知豈會降尊親至？

    對方不是大宗師，又是什？這已經超出他的見識之外了。

    天邊微微吐出魚肚白，一夜轉瞬即逝，趙檉依舊坐在堂內。

    她說的公公就是霍四究，霍四究常年棲身市井，接觸之人雜而紛亂，是三人之最，就算趙檉認識的人也不比霍四究多。

    扈三娘呆了呆，一時聽信，不由念著想過安穩平靜生活的打算再次落空，臉上流落出無比失望神色。

    霍璿璣露出副看不得：“從你這出來就心情大變，怎能不讓人胡思？”

    “什大黃？”趙檉納悶道。

    這卻是有門徑可循了，不像大宗師時望天人，根本不知從何著手，眼下卻可以往後推衍。